“哦。”赵开元不以为意,在桌旁坐了,兴奋道:“七奶奶,方才我与那陈同知吃了一杯酒,他听说我是猫儿的堂叔,特意与我交谈了几句。倒是那姓蔡的知事,好生不晓事,我敬他酒时,那老头竟只吃了半杯,还不知回敬与我。
且,一个九品知事也敢拿乔托大,咱猫儿可是五品令人!早晚让侄婿收拾他!”
老太太闻言,以浑浊眸子看了看赵开元,想说什么,却最终改了口,“开元啊,七奶记得你最爱吃七奶煮的汤饼,七奶给你煮一碗来吃好不好?”
老太太忽然间的柔和口吻,让赵开元一阵恍惚。当年丁未前,七奶奶就是庄子里出了名的疼孩子,每回她家里做了甚好吃的,总会喊来族内孩童分上一碗。
七奶奶最拿手的就是麻油素汤饼只可惜,这般好的人,儿孙却死绝了。
这处院子,设有小灶,老太太说做就做。
和面、擀面、煮面,动作虽不如年轻时迅速了,但依稀可见当年的麻利劲头。
晚夏午后,老太太为了给赵开元煮这碗素面,汗湿衣衫。
‘呼噜噜~’
赵开元不顾烫嘴,挑了一大筷子进嘴,咀嚼几下连口称赞,“七奶奶,还是当年那个味!小时候俺娘就说我,整日围着七奶奶转,你干脆去给你七奶奶做亲孙子算了”
“哈哈哈你们堂兄弟几个里,就属你最能吃,回回来我家都要把锅底刮净”
回忆起往事,老太太笑了起来。
‘呼噜噜~’
“嘿,七奶奶,如今咱跟着猫儿过上好日子了,我也结交了许多朋友,时常跟他们下馆子,外头酒楼都做不出七奶奶这汤饼的好味。”
“哦开元说来听听,都结交了那些朋友?”老太太笑容可掬。
“张员外的儿子,还有府衙李专知,温家商行的少东家,七奶奶我和您说,那温家商行少东家温育仁为人大方,这次猫儿受封,他还送了礼。”
“哦?是么?”老太太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七奶奶,您看。”赵开元从怀中摸出锦盒,朝向老太太打开后放在了桌上。
一脸自得。
老太太却只淡淡瞄了一眼,忽道:“听说,你和这温育仁合伙做了些生意?”
“呃”赵开元一滞,神情马上不自然起来,含糊道:“胡乱找了些营生。”
“可是药材营生?”
“。”
“可是往灾民营地、军营送药材的营生?”
“。”
赵开元慌乱中看了七奶奶一眼,应付道:“是和温育仁合伙送了点药材。七奶奶,咱家几十口人,我也是想博出一条路来,让大伙的日子好过些。”
一直面色平静的老太太,听到这话,终于再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猫眼石狠狠砸在了赵开元身上,“这就是你往营中贩假药的借口?”
“。”
赵开元没想到七奶奶知晓的这么清晰,短暂错愕后,赶忙低声解释道:“七奶奶,便是稍微掺了些假药,也吃不死人啊。”
老太太听了更怒,骂道:“你是被痰堵了心窍?你这般做,可想过让猫儿如何自处?你让她在孙婿面前怎样做人!”
“我是我,猫儿是猫儿。这事猫儿又不知晓。”赵开元辩解道。
“放屁!你若不在外到处炫耀自己是猫儿的堂叔,你有本事为大营供药?那温育仁会找上你合伙?你做的孽,都要落在我猫儿身上!”
“七奶奶,你光想着猫儿,可想过咱那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