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百姓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比起任由贼人肆虐的寿州,蔡州好歹有军士抵抗,大伙多少安心一些。
但又免不了担心官军胜败,若陈都统败了,整个蔡州便如被剥了衣裳的小娘,百姓的下场未必比寿州百姓好到哪去
淮北战局牵动全府人心。
不过,此时的陈英俊兄妹心中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昨夜午时,有军士自前线赶来,乘篮入城,带来了一个让左国恩和陈景彦兴奋异常的消息。
陈英俊有爹爹这层关系,自然也比寻常百姓更早知悉这好消息,所以才有了连夜加急刊印的‘号外’。
卯时末。
天光微亮。
报社外的台阶上,已挤满了等待领取今日号外的报童。
熬红了双眼的陈瑾瑜走了出来,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虽脑袋有些昏沉,内心却是亢奋和喜悦。
很想与人分享原本打算回家,陈瑾瑜却忽而吩咐轿夫调了头,去往了洒金巷。
少倾,第一批拿到报纸的报童随即四散于城中各处。
本来还未彻底醒来的蔡州城,却因一声声吆喝躁动起来。
“号外~号外”
“大捷!大捷!本报独家消息,蔡州留守司都统制陈,率我蔡州子弟兵,初七黄昏于颍州上颖县南与乱军主力决战,经半夜鏖战,乱军弃尸三十里。官军阵斩三千,俘获近万,乱军仅剩数百人被围上颖东南簸箕岭。此一战,淮北安矣,蔡州安矣!”
辰时初。
蔡州山字街四海商行直营店,店面开门的时辰尚未到,刘四两的婆娘郑氏在店铺的后宅内煮好饭菜,端了一碗饭却坐在饭桌旁发起了呆。
六岁的儿子刘恩乖乖坐在对面,见娘亲不动筷,竟也董礼的放下了筷子,奶声奶气道:“娘亲,可是又想爹爹了。”
“噗嗤~”
坐的板板正正的儿子,如同小大人一般的模样,让本来忧心忡忡的郑氏没忍住一笑,道:“你个小毛头,懂个甚想不想的。”
“娘亲,恩儿不是小孩子了!学堂里的先生说过,爹爹出征不在家的时候,恩儿便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需保护娘亲呢!”
“。”
郑氏望着一本正经的儿子,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我儿真懂事,都赖学堂里的先生教的好。
若放在几年前,她哪敢想供孩子读书这种事。
如今的儿子不但有书读,她还成了四海商行蔡州直营店中唯一的一名女掌柜,单她一人的月俸,便能轻松养活一个中产之家。
这一切,都赖东家、大娘子所赐,自然也因自家男人争气!
刘四两去年在寇世忠时代的武卫军中表现亮眼,外人都说,东家接下来会重用他。
可郑氏却忘不了,去年自家男人被军中弟兄送回家养伤时,后背被打稀烂的场景。
好不容易养好伤,却又随着东家出征去了临府
昨晚,郑氏做了噩梦,梦见自家男人被贼人捉了后开膛破肚扔进了铁锅。
郑氏在梦里哭醒后,再也没睡着。
“哎”
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像东家娘子说的,男人既然走了这条路,往后咱们这些妇人就是担惊受怕的命。
这些日子,每日忧思的何止她一个,百顺媳妇儿、彭二嫂、周家妹妹。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是终日惴惴不安?
有着同样担忧,便想在彼此身上找到依靠、得到慰藉,近来,大伙一得空便往洒金巷跑。
一来看看玉侬,正在孕育的小生命,能让人沾些喜气,好冲淡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