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照亮方圆一两尺
史小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睁着眼睛仰望漫天星斗,毫无睡意。
他们兄弟七人,大的已三十,小的才十八,却一个成了婚的都没有。
把老娘急得整日茶饭不思,水患后,阴差阴错跟了陈都统,本以为凭一身本事能闯出个富贵。
不想,却依旧作了牛马使唤。
这救命的恩情得报,史小五想,兄弟几人给陈小哥使唤几年,待还了恩情、再等老娘百年之后,大不了上山落草,这穷苦日子,他算是过够了。
陈小哥是蔡州的官,往后俺们兄弟几人大不了不在蔡州地界落草便是了。
“老五东边,水漫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大哥轻唤一声,史小五顿时一警。
以前,史家兄弟业余时间兼职做过淮水上的没本买卖,‘水漫了’这句切口,意为:有人杀过来了。
史小五不动声色,仿似睡熟一般翻了个身,脸的朝向刚好是大哥说的水漫了的‘东边’。
果然,月色中,一群人手提朴刀、正猫腰往这边摸来。
对方非常机警,一旦看到有巡逻军士,便会矮身藏进草丛中。
侧身躺着的史小五眼睁睁看着对方犹如捉迷藏一般,不禁一乐,伸脚轻轻在身旁的史小七屁股上踢了踢,“老七,醒醒,有朋友来了。”
“五哥,我早醒了。”史小七闭着眼,仰面朝天,嘴唇翕合道。
来人已靠近至二三十步,似乎是准备先对老孟等官军下手。
几息后,借着粮车的掩护,终于摸进了临时营地内部。
史大郎还想等对方再深入一些再示警,史小五却忍不住了,只见他悄然起身,抓起梢棒便矮身跟了上去。
“兄弟。”
“嘘!”
一喽啰听见有人开口,赶忙扭头瞪了一眼同样猫着腰的同伴,示意噤声。
可下一刻,喽啰却一愣,这近在咫尺的汉子好面生。
“你是谁!”
“嘿嘿,我是你爷爷。”
话音未落,史小五已笑嘻嘻扫出一棒,梢棒拦腰击在喽啰身上,只听先后咔嚓两声。
脆的那声是梢棒断裂,闷的那声是骨头折断。
倒霉喽啰还没搞清是怎回事,已横飞出两三丈,砸在一辆粮车上,登时气绝。
‘苍啷~’
“谁!”
这番动静不小,营地内随即响起了拔刀声和老孟的喊声。
走在前头的李魁及二十多名喽啰齐刷刷回过头,看向了史小五。
他们还没搞明白,明明本方是偷袭,怎有人摸到自己后头了?
那史小五却第一时间丢了只剩半截的梢棒,紧走几步来到方才被一棍打杀了的喽啰身旁,捡起了那把朴刀,随后朝李魁等人和善一笑,感激道:“嘿嘿,老天爷真灵,方才我还求他给我们兄弟一个立功的机会你们就来了。”
不远处,老孟等人已提刀跑了过来。
其余被惊醒的民壮,先稍稍惊慌了一下,随后却马上镇定了下来。
他们不但没跑,反而双眼发光,像是看到了宝贝一般。
方才临敌时不慌不乱的史小五这才急了,忙朝还在慢悠悠走过来的几位兄弟喊道:“你们能不能快点!再慢,这大功便要被人抢去了!”
“大哥,怎办!”
偷袭不成,想象中民壮惊慌逃窜的景象也没有出现,这次变成李魁等人慌了。
“杀出去!”李魁一咬牙,带众喽啰调头往回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