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有哪些人去?”没甚经验的陈初好奇道。
“除了韩、董二人外,便是那帮太学生。对了,恰好在蔡州的大齐七曜刊汪敬饶、邹正道等人也收到了请柬。”
“到时都需要做些甚?”
“吃吃喝喝,吟诗作对罢了。元章若有空,最好去一回,也好借机和士人缓和一二。”
陈景安小意劝道。去年怀远县士绅资贼一事虽已盖棺定论,但私下觉着路安侯借机讹诈士绅的士人不在少数,兔死狐悲之余,他们自然对陈初没甚好感。
从心理感情方面讲,身为士人一份子的陈景安自然不希望陈初和整个士人阶层对抗;从功利方面讲,陈景安还认为,元章将来若不能得到士人阶层认可,成就大事难于登天。
陈初似乎猜到了陈景安的某些想法,不由笑道:“那便去看看吧。”
正月二十四。
微风中已有了几分和煦之意,河畔垂柳和向阳缓坡已萌出了嫩绿翠芽。
背阴山坡却还悬垂着如同瀑布一般的冰挂。
在严寒中蛰伏了一冬的人们,纷纷趁着这几日晴朗,出城踏青游玩。
蔡州东南濡河畔,缓坡下东侧有一片野生竹林,青黄斑驳,右侧则植有一片梅林。
晚冬初春,正值梅花盛开时节,吸引了不少游人。
坡下背风朝阳处,临时搭起了一座阳棚,坐满济济数十人。
“待到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东京城来的梅瑶姑娘,正抚琴吟唱《卜算子。赠玉侬》。
陪韩昉、董习坐在一起的陈景安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往陈初那边打量穿了士子襕衫的侄女低头坐在陈初一旁,偏偏不肯和他有眼神接触。
方才出城时,陈景安才看到跟在陈初旁边的陈瑾瑜,寻了个恰当时机上前询问‘阿瑜怎也来了’,陈瑾瑜却用声量不大却理直气壮的语气道:“七曜刊众位编辑来了蔡州,也算我五日谈的姊妹单位,我报馆怎能不露面接待呢?”
这话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但。你倒是接待啊,全程跟在元章身旁算怎回事?
家里的事,陈景安自然清楚去年兄长和孙昌浩的矛盾公开化以后,便在商议与吴家退婚的事,可那吴家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偏偏不同意,以至于僵持了下来。
以眼下陈吴两家情形,断无联姻基础了,可人家不退亲,阿瑜仍是名义上的吴家未过门媳妇儿如今又跟着元章出入,这不是故意落人口舌么?
更重要的是,今日吴逸繁也在,时不时瞄过去的眼神,简直要噬人!
“守谦啊,据说这首《卜算子》也是路安侯前些年所作?”
一曲罢了,韩昉捋须颔首。
“是啊。”陈景安敛了心神,暂时把侄女之事放到了一旁,继续道:“路安侯才思敏捷,虽在海外时未能通读经义,但回归中土后,一心向学,稍有闲暇便苦读不倦。”
“嗯,以此说来,路安侯也是咱们读书人的一份子了。”
韩昉捋须道。
此次来蔡,人家既给了里子又给了面子,他也不介意抬一下陈初。
“却是如此啊!”陈景安费这么大的劲,便是想让天下士人将陈初视为己方一份子,这么一来,对他以后大事百利无一害。
此时听韩昉亲口说出,自是有几分喜悦。
见陈景安恭敬,韩昉忽道:“既然同为读书人,守谦劝劝路安侯往后便不要再为难翔鳞他们了,互相提携才是正理。你也知钱尚书日理万机,省得再为小辈费心”
明面上像是给双方说和,但称呼一方为‘路安侯’,另一方为表字‘翔鳞’,一听便知远近亲疏。
再有让陈初不要为难钱程锦、又提了日理万机的钱尚书
既有对陈初的隐晦批评,又有拿钱亿年压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