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安以眼神示意兄长休要动怒。以他了解的情况,王府那位侧妃是陈伯康女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陈伯康之所以死咬着这个谎言不放,一来就是为了恶心淮北系,二来,或许也有希望陈景彦羞愧难当,叫停这次联姻的可能。
若陈景彦自觉脸面过不去,婚事告吹,陈伯康便不费吹灰之力破坏了淮北系吸纳开明士绅的计划。
若不起作用,他也没甚损伤纯属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老陈自然不会那么幼稚的上了当,但好心情确实被坏了个干净,当日自己待在屋里生了一下午闷气。
迎来送往的差事都交给了陈英俊、陈英朗兄弟支应。
是夜,陈景安去了洒金巷一趟,将今日之事说与了陈初。
陈初与陈伯康素未谋面,这货却屡次三番撩拨自己,属实烦人。
且此人的行事风格简直像街头无赖,仅仅因为玉侬身世不明,便能捏造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让人对陈初和周国的关系浮想联翩。
今日这事,全然不顾及一点世家脸面,硬拉着陈景彦往‘攀附权贵,不惜使自家两女共事一夫’的污水坑里跳。
对这种人,陈初反倒生出几分警惕。士人若不要脸,那才真难搞。
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最后,陈初却道:“当初,他能拿玉侬身世做文章,让朝廷对咱们抱有戒心,咱们也能因此事让他与周国生出嫌隙,不着急,慢慢来。”
二月十八,阿瑜嫁入王府。
王府虽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景象,但陈家为了给女儿壮声势,嫁妆委实添了不少。
阿瑜生于大族,非常看重后宅规矩。
翌日,不到辰时,便穿戴整齐等在了涵春堂楼下。
近来因身重贪睡了些的猫儿知晓后,赶紧起床梳洗不怪猫儿没经验,玉侬进家时,陈初还只是桐山县一个小小马快,家中自然没什么规矩。
而蔡婳进家当晚,因达旦纵欢,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再者,陈初也不喜欢家中太过拘束,是以猫儿基本上没立过规矩。
但阿瑜却记得,新人入府翌日要给大妇敬茶的规矩
一杯茶,代表了阿瑜认同猫儿这个王府大家姐。
因数年前初次进府闹的不甚愉快,阿瑜觉着自己的态度很重要,分外恭敬。
猫儿也不是一个爱为难人、爱耍威风的人,两人捡了些没营养的话题聊了会,阿瑜告辞。
离开涵春堂,阿瑜穿过后宅花园走向自己的柔芷园。
今日虽天气阴沉,但时节毕竟已进入春季,院内尽是一片清新翠绿。
池塘边的粉白桃花沾染了几滴晨露,娇艳欲滴。
远处一株垂丝海棠,竟开出了粉、白、红、紫四种颜色的花朵,令人称奇。
阿瑜知道,这种一树多色的花树,是叔叔领着农研所那帮人通过嫁接搞出来的。
几年培育,今年刚有成树可售,但极其稀少珍贵。整个蔡州,除了蔡尚书府上有一株,便只有王府能看见这世间奇景了。
据说,商人苗奎贩运了一株多色海棠去临安,售出了一万八千贯的天价。
阿瑜下意识想到,爹爹已迁了新居,待明日可向叔叔讨来一株,种在院内。
只是灵光一闪的念头,阿瑜自己都没意识到,其中多少有些和蔡婳竞争的意思。
蔡尚书家里有,爹爹的宅院也应该有。
穿过花园,心情不错的阿瑜一路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回到柔芷园,一群丫鬟婆子已等在了院内。
昨日喜事,人多口杂,此时没了外人,下人们正式向阿瑜道喜。
陈景彦为显廉洁,一家在官舍住了多年,今年才舍得购置院子,但女儿出嫁,却舍了大手笔。
陪嫁中不算金银财货,仅丫鬟婆子就陪送了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