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是百姓的命根子!
可当府县衙役告知大伙,三天后会以八折粮食弥补大家时,百姓们竟出人意料的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
要知道,这只是口头承诺!
华夏农人和官府打交道鲜有不吃亏的,是以谨慎二字已刻在了骨子里。
若照几年前,他们不见粮食,定然不肯让人将自家庄稼毁了。
但现在。淮北系近年来‘说到做到’的口碑起了作用。
又得知楚王如今就在路安坐镇,大多数人选择了配合。
就算心里忐忑怀疑,也会以‘衙役兴许会坑咱,但楚王不会’来自我安慰。
即便有个别人不配合,也迅速被大郎带来的将士抓起来暂时收监。
此时容不得半点犹豫,也不能迂腐的讲究‘法理’。
必须施以雷霆手段。
从二十三日起,连绵一个月的雨水总算停了,但庄稼潮湿,收割后需填进烧制瓷器的窑洞内才能彻底焚毁。
赤霉病这种病害,若只收割不焚烧,病菌依然会跟随风势继续传播,同时也会污染土壤。
短短几日,淮北沿岸尽是潮湿庄稼闷烧后生出的一股股黑色浓烟。
二十六日,江树全、史大郎亲自押送六千石粮食抵达路安县。
粮食开始分发,民心顿时大定。
随船来的还有得知了消息的陈景安,陈景安找上陈初时,后者正站在一名农研所职工身旁,看他讲解。
只见那人将菌液掺水混合后,对一众将士道:“这菌液以五十比一的比列混合。也就是一瓢菌液,五十瓢水。然后倒进喷壶中。”
说着,背上了一只两尺高、一尺宽由铜皮打造的铜壶,一手握紧压力杆,一手持着长长的喷嘴。
压力杆每下压一次,喷嘴中便会喷出一股雾化的稀释菌液。
围观人群啧啧称奇,那农研所职工稍显自得的解释道:“就像我这般,将水畔十里外的庄稼都喷洒一遍,可预防庄稼染那赤霉病”
这只喷壶,旁人只觉神奇,陈初却知道做出这批喷壶费了多大的劲。
光是压力杆内起密封作用的杜仲胶胶垫,便耗费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猫儿的舅舅秦永泰组织起东京来的铜匠、皮匠、弓匠才一一攻克了难关。
陈初察觉有人走近,转头一看是陈景安,不由指着那喷壶解释道:“柳川先生,庄稼得赤霉病,除了焚毁别无他法。剩余健康庄稼喷施了农研所这菌液,可大概率减低染病几率。”
陈景安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病害算是控制住了?”
陈初却摇摇头,看向了一江之隔的淮南,道:“病害起于对岸,若淮南病害不除,咱们淮北庄稼便时刻受着威胁。阴雨整月,待三月升温后,才是嗜喜湿热的赤霉病高发之时。淮南犹如病灶,病灶不除,咱亦不得安啊!”
陈景安虽不懂农事,却知粮食安全的重要性,闻言不由也看向了淮南,“元章准备怎办?”
“我已命长子他们组织了三百熟于农事的将士。路安暂且交由先生坐镇,我打算回蔡州带人去淮南一趟。”
“。”陈景安闻言不禁错愕,望着异想天开的陈初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初却道:“如今救淮南便是救自己。四海商行早已在淮南西路埋下了多处暗桩,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先生不必忧虑安全问题。刚好,我也能借此近距离观察淮南地理形势,为以后做打算”
“那元章一切小心。”
眼见陈初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景彦也不再劝,反而道:“你回去一趟也好,你家里。”
“我家!”陈初不由一惊,转头却见陈景安一脸难以描述的古怪表情,猜想家中应无大事,口气不由平缓下来,“先生,我家怎了?”
“咳咳,我也不知怎说”历来言语条理清晰的陈景安搔了搔头,组织了一番才道:“我出发寿州前两日,殿下来了蔡州”
“这我知道啊。有何不妥么?”
“不是。殿下来了蔡州后,住在驿馆,但到了白日就会去你府上,一等就是一整天,说是要见你王妃问她何事,她又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