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各地驻军是一个相当大的震慑,齐国自立国后,防御策略便是重南轻北。
河北路官军认同金为上国、对金兵越境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官不在少数,但孙、毛两人用脑袋印证了一件事那便是楚王不允许再出现此类情况了。
初九,擅山地作战的河北路王彦独一旅进驻西靠太行山的邢州。
初十,陈初长子、项敬、宝喜三部马军返回阜城。
与之同行的,还有数辆大车,车上是九百多级头颅
十二日,抵达阜城后,便在界河南岸以带回的人头,面北垒就了一座小型京观。
彭二哥等武将对此举纷纷叫好。
可蔡思等文官虽不太赞同,却也明白这是楚王要明示河北军民,和金国必有一战,且是那种只可进不能退的大战。
得益于陈初在淮北系中如日中天的威望,便是有不同意见,蔡思、蔡坤等人依然全力投入了备战中。
十一月十三日,来自金国南京路的使者抵达东京,递交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国书。
再次指责了齐军越境杀害金军一事,着重强调了‘大金本不欲行征伐,然齐国以子侄之邦,屡屡犯上国威严,大金忍无可忍,若齐国再不交出凶徒,大金天兵至时,便是尔等国灭身死之时!’
兵部尚书张纯孝,则和蔡思一样,一口咬死齐军并未越过界河,金军犯境、齐军抵抗,并无过错。
双方又是一番嘴炮。
但杀气腾腾的国书,昭示着此次边祸终于滑向了无可挽回的深渊。
朝廷百官谁都不怀疑,此次金国必然报复,只是事发的河间府距离黄龙府太过遥远,待消息传至,金国兵马南来,至少需一个多月时间。
悲观者认为,齐国国祚,大约就剩这一个多月了。
因去年先皇驾崩,今年刚改的‘宣庆’年号,极有可能再无‘宣庆二年’。
而以礼部尚书杜兆清为代表的乐观者则认为,齐军既然能全歼近千金军,那便有可能再打一场胜仗。
但不管是悲观者还是乐观者,暂时没有投降派。
一来,这次沧州事件,楚王亲自参与了,若照金国要求,交出凶手,难不成要交出楚王?
这话谁敢说。
二来,也和嘉柔的态度有关不久前殿下又是加封楚王为河北督抚元帅,又是支援粮草,抵抗的意志十分明显。
连殿下都如此,谁再跳出来未免显得太过看不清局势。
相比朝堂内忧心忡忡的百官,民间对此却反应不一。
有人觉着齐军破天荒的成建制歼灭金军,代表着汉家雄风又起,自此后再不受那金人鸟气!
也有人觉着,天下大乱就在眼前了,有些大户人家已开始训练家丁、囤粮自保。
不管哪样想法,刚安稳了几年的生活又要被打破,却成了民间共识。
这种情况下,到底是齐金两国谁先生事,便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十一月中旬,‘促报会’理事何幸甫召集各地报馆驻在东京的代表,亲自去往河北路,试图一探究竟。
数日后,战地媒体团抵达沧州,留在当地的陈英朗热情款待后,并妥善做出安排。
先用了两天时间带领媒体团视察了金军犯境后一路烧杀的现场。至今那些村庄中仍旧残留着焚烧后的残垣断壁,个别幸存者对媒体团讲起初五深夜至初六凌晨的遭遇,依然不能自抑。
种种惨况令人闻之落泪。
随后,陈英朗又安排众多事件亲历者接受采访,其中有士子代表陆元恪、有乡绅代表陶员外、有妇人代表丁娇、有军人代表焦屠,亦有牢城营囚犯代表
如此复杂多样的阶层,无疑极大增加信息真实度,也因此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
据闻,《大齐七曜刊》主编邹正道在采编时,数次落泪。
十一月二十六,战地媒体团返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