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也死,不战亦死,这般憋屈的困在此处,还不如放开手脚与他们拼一回!”
完颜谋衍急道,完颜亮却冷静驳斥道:“拼?拼也需摸到敌人身前才有拼的资格!如今城上架着那天雷炮,我大金勇士恐怕还摸不到城墙便要死在冲锋路上!”
这般说罢,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完颜谋衍有气没地方撒,转头看向了始终一言未发的吴维正,连讥带讽道:“吴长史,咱们发兵至今,你一计谋未献,可是见对面有齐国汉军,不忍相残?”
“不得对吴先生无礼。”
上首的完颜亮淡淡斥了完颜谋衍一句。
吴维正抬起了微耷的眼皮,不见任何恼怒,只见他先向完颜亮拱了拱手,又朝完颜谋衍拱手道:“完颜副帅,早年我兄长被齐国楚王所害,全族亦受牵连。如今那楚王就在永乐城内,下官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何来不忍?”
说起此不共戴天之仇,吴维正却一脸平静,仿佛在说别人家事。
“既然如此,数月来你可想出计策助大帅破敌?”
完颜谋衍仍旧是一副讥讽口吻。
这明摆着强人所难嘛!
如今近乎死局,靠脑子就能想出破敌妙计?
不料,吴维正却再次朝完颜亮一拱手,却道:“王爷,下官确实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苦思多日的完颜亮不由燃起一丝希望。
吴维正颇有名仕之风的理了理衣衫,走到帐内天下舆图前,开口道:“联夏、联周,四面围攻!齐国西北、淮北危机,大凌河之围自解!”
完颜亮不由一阵失望,这法子他又不是没想到过,但几乎没有执行可能。
如今金国内乱,完颜亮一方自保尚且困难,那西夏、周国会老老实实听他的?
“嗤~”完颜谋衍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吴长史有甚妙计,还不是老调重弹!你去说服两国出兵啊?”
“我可为密使,乘船去周!若不能说服周国出兵,下官已死谢王爷知遇之恩!”
吴维正一揖到底,口中所言掷地有声,似是怀有强大自信。
完颜亮见状,上身下意识微微前倾,认真道:“吴长史,你有何法说服周国出兵?”
“王爷,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王爷可手书一封,告知周帝和秦相,若周国出兵,我大金必取缔齐朝,将黄河以北之地,还于周国!”
帐内不由一静,这个‘利’,许的够重了!
但眼下局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完颜亮甚至觉着,便是许下了黄河南岸之地,那怯懦周廷,也未必敢撩拨淮北虎须,“周帝未必敢吧?”
吴维正却道:“只为黄河南岸故土,周帝或许会犹豫,若淮北威胁到了周帝的皇位,周帝便是不想出手也要出手了”
完颜亮心下一动,大概猜到了吴维正没有明说的事,是哪一桩了。
可不待他再开口,完颜谋衍却又道:“那西夏呢?西夏名义上臣服我大金,实则从未安分过,他们怎会听咱们的”
吴维正抬手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大圈,“西夏若出兵,我大金可助他们拿下整个齐国西北!”
“哈哈哈,西夏若有本事拿下齐国西北,他自己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今日?”
“下官说了,我大金助他。”
“如今我军被困在关外,如何助得了他们?”
是啊,派条船将吴维正送去周国不难,但若想派大军去西夏,哪里走的出去?
吴维正却早有准备,只见他抬手指向了绵延千里的大鲜卑山中段,此处有一条命为潢河的水系穿过,“连日来,下官一直在向士卒打听,询问是否有通途可穿越大鲜卑山,昨日方得一老卒确认,潢水河谷,有一虎道,可供猎户穿行。”
老陈完颜胡舍似乎知道这条小路,闻言却大摇其头,只道:“此虎道毒虫虎狼遍布,崎岖难行!收国二年,老祖曾想利用此道绕到辽国后方,派出一支百人队探路,却仅剩十几口活人,此路行不得!”
一直面色平静的吴维正直到此时,脸色才变得狰厉起来,只见他转头向完颜亮进言道:“王爷,如今之局,不冒大险已难解局!此路虽难,却是唯一扭转战局之法!一旦我军走出虎道,经漠北抵西夏,便如猛虎出笼、蛟出浅滩!不但可解大凌河之困,横扫齐国也只在须臾!周国见有利可图,必不会再做壁上观,届时,天下围攻,四面烽火,齐国必亡!”
完颜亮不觉间握紧了拳头,内心天人交战。
要不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