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金虏进了城,若找不到本宫,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我留下,你们才好逃!快走!”
“娘,娘不要绵儿了么”
绵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顾哇哇大哭。
女儿的眼泪,终于勾的嘉柔也哭了出来,却见她从篆云怀里接过绵儿,疯狂在小丫头嫩嘟嘟的脸上亲了几口,随后犹挂着泪珠的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绵儿听话!到了淮北也要听王妃的话,不要和姐妹兄弟们置气。就算日后有人欺负你”
说到此处,嘉柔再次破防,眼泪滚滚而出,可还是抓紧时间嘱咐道:“便是有人欺你,也不要还口还手。忍一忍,很快就能长大了。”
说罢,嘉柔自己比绵儿哭的还厉害,甚至一瞬间脑补了绵儿失了亲娘庇护后,到处被人欺负的可怜小模样。
她一哭,篆云、蔻芸等人也跟着哭作一团。
下一刻,寝宫前院忽又传来几声喝骂、打斗,甚至两声惨叫。
嘉柔顿时花容失色金人竟然这么快?
刚破南城,便杀进了后宫?
紧接,前殿匆匆走来几道身影。
打头的,赫然正是楚王亲手安排进皇宫的黄豆豆。
往日面皮青白、浑身幽冷的黄豆豆此刻竟提着一把带血朴刀,衣衫也染了血,身后跟着几名身形健硕的太监,人人手持利器。
极度恐惧,让嘉柔止不住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一个错身,挡在了抱着绵儿的篆云面前,厉声道:“黄公公,你想作甚!”
这声压抑着惊慌的喝问,让处在极度亢奋中的黄豆豆瞬间回神。
黄豆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再看看身上血迹,马上明白自己吓到了殿下。
‘哐当’一声,黄豆豆第一时间弃了手中刀,急忙跪下。
身后几人也赶紧跪了下来,黄豆豆这才开口道:“惊吓到了殿下,咱家罪该万死!望殿下恕罪”
见状,嘉柔自然看出黄豆豆并非是要捉了自己交给金人,心中稍定,“发生了何事!”
“禀殿下!城南生了变故,内侍莫贤忠与其对食裹了宫中财货,欲要出宫逃遁!莫贤忠被臣拦阻后,竟劝说臣随他降金!非常时用非常法,臣便将莫贤忠与其对食当场格杀臣此来,正是要禀报此事。”
黄豆豆一番解释,嘉柔却蹙眉疑惑道:“那莫贤忠,不是你的干儿么?”
“殿下,莫说是干儿,便是亲儿,只要敢叛楚王、叛殿下,臣照杀不误!”
至此,嘉柔大抵信了黄豆豆的说辞,却还是问了一句,“城南如今情形不明,黄公公便真没想过和那莫贤忠一般。投金?”
一直弯腰趴伏于地的黄豆豆,缓缓直起了腰身,甚至还朝篆云怀里的绵儿笑了笑,这才道:“殿下,杂家虽是个没卵子的阉人,却也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楚王临走前,只交代过内臣一桩事,那便是护殿下母女平安。皇城外,由刘统领的禁军护卫,皇城内。谁若想动殿下一根毫毛,需从我黄豆豆尸身上踏过去!”
黄豆豆跪在地上,上身却挺的笔直,瘦小身形,在午时日光照射下,竟有那么一丝伟岸味道。
良久,嘉柔才幽幽一叹,“楚王,没看错人”
正此时,外城负责把守皇城的禁军似是又发生了什么,一阵阵喧哗声,飘飘渺渺传入福元殿。
若说是城南禁军攻到了皇城底下与禁军交上了手,却又不听厮杀之声。
莫名其妙间,又见一名小黄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不待气息喘匀,也没顾上向嘉柔行礼,张嘴就以尖利嗓音嚎道:“城南守军传信,请殿下勿慌。城南动静,乃楚王大破敌军营寨所起!如今斩首俘获暂不知,但城南之围暂暂解了!”
“。”
大惊大忧之后大喜,冷冽初冬,嘉柔只觉身上迅速沁出一层细汗,下一息,寒毛都竖了起来。
蔻芸见嘉柔身形微晃,赶忙上前搀扶,又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嘉柔在椅内坐了足有十几息,才渐渐缓过神来。
“娘,娘不要将绵儿送走,绵和娘待在一处。”
大眼睛里依旧磕着泪花的绵儿伸着胳膊,要往娘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