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场臣工中,却有不少暗道:狗咬狗!
罗汝楫和万俟卨可谓秦会之左膀右臂中,两人有竞争关系,此次周军北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罗汝楫便迫不及待跳出来要踩万俟卨一脚。
同是门下走狗,却当着秦会之的面互撕,可见秦相也因此次滑稽北伐损了些威严。
秦会之淡淡洒了罗汝楫一眼,却朝周帝拱了拱手,道:“陛下,据臣所知,此刻齐国淮北军主力仍在东京左近追剿金夏溃军。以此说来,淮北并无多少可调之兵,这支齐国水军确实不多,若对方强行登岸,又会失了天雷炮之利,想来,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话同样槽点满满钱塘湾紧邻临安,临安城内日用消耗近半需通过船只通过此湾输运,就算齐国水军无力登岸,但任由他们封锁临安水运也不是个事啊!
不过,因为此话是秦相亲口所说,一时倒也无人敢反驳。
只有周帝边拭汗边道:“那该如何退敌啊?”
秦会之已替万俟卨解了一回围,这回又轮到后者开口道:“陛下,淮北此时既无力南侵,所为不过一口气而已,不如许其财帛,请其退兵。”
又是‘许其财帛’这项大周传统艺能了,众臣心中刚升起一股熟悉的屈辱感,周帝已率先应允道:“可!不如元忠亲自去和齐军谈一谈吧!”
“。”
万俟卨脊背一凉,赶紧看向了秦会之。
罗汝楫等人一副看热闹模样此次周军犯齐,万俟卨自己就担任了东路军主帅,万一齐军见了他气不过一刀杀了,也并非全无可能。
皇上是在装糊涂,借齐人之手铲除一家独大的秦相党羽?还是没意识到万俟大人此行的危险程度?
众臣想来,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关键时刻,还是秦会之站了出来,又保万俟卨一回,“陛下,万俟大人乃大理寺卿,和议之事非其职司,不如请礼部沈尚书负责此事。”
“。”
全程沉默吃瓜的礼部尚书沈该,愕然抬头靠北,甘霖老母!
同日,周国淮南路。
自淮北军入淮南三日以来,沿淮两府十三县无不望风归附太上皇,直到进至寿春县,淮北军才首次吃了闭门羹。
齐周之战为汉家内战,非万不得已,陈初不愿强攻徒增伤亡。
便依照几日来的经验,遣寿春知县陶春来上官裴蔚舒携柴极圣旨,孤身入城劝降。
这裴蔚舒乃原安丰州知府,于昨日开城投降。不过,用他的话说,此举并非降齐,而是归正了太上皇。
昨晚,裴蔚舒见到柴极后,好一番痛哭流涕,在场的淮南周官跟着泪湿衣襟。
裴蔚舒首次提出请太上皇重掌社稷,柴极嘴上百般推辞,却当即擢升裴蔚舒为工部尚书。
这一下,其余周官还能看不出柴极心思?
不由纷纷进言,柴极虽未应下,却也金口一开,升官大派送,人人皆得擢升。
众周官心情好理解降齐说出来不但不好听,且留在家乡的家眷也会受到牵连,但开城迎太上皇,说起来就伟岸光正了。
裴蔚舒刚得重用,自然想要在柴极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是以,当陈初派遣他前去劝陶春来开城时,裴蔚舒欣然领命。
却不料。十一日午时,刚刚乘坐吊篮入城半个时辰的裴蔚舒便原路返回,比去时,少了一支耳朵
中军大帐内,军医边帮裴蔚舒包扎伤口,后者边向柴极恸哭道:“那陶春来言道:己为周官,效忠的乃是一国,而非一人。他还说太上皇当年失国半壁,又被金人所掳,今日又甘愿为齐国前驱,已失了帝王气节,他如今只尊临安政令,余者不认。还还说,再有劝降者,以我为例!”
近两日,在众多淮南周官簇拥之下,柴极将将恢复一两分帝王气度,闻言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
这陶春来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便是柴极也忍不住胸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