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陈初格外偏爱陈家,实则是,眼下淮北体系内培养的官员资历太浅,其他各家又比不过拥有千年底蕴的陈家。
不说陈景彦两兄弟,单说英俊、英朗皆是有胆色有能力有担当的能吏,在各自主政之地都做的有声有色,不知不觉间又成了下一辈人中的翘楚。
又如这安丰朝廷宰相,除了陈景安。还能有谁来任?
若不稍加制衡,齐周两国用不了几年,就真的成为‘陈半朝’了,颍川陈的陈。
这种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阮显芳才会当着陈初、景安的面,表明立场。
所以韩昉才会下意识看向陈景安。
所以陈景安才会一脸笑容,以示支持阮显芳就任吏部尚书,免得引元章忌惮。
亥时初。
除夕家宴结束,众人散去。
陈初独自一人留在花厅内,就着已冷掉的酒菜吃了几杯又是一年团圆时,却又没能待在家中陪伴妻儿。
“王爷,奴婢让灶房再烧几道小菜下酒吧?”
侍立一旁的茹儿见陈初独饮,忙上前斟酒,陈初却摇摇头,道:“大过年的,别折腾了,让他们也歇歇吧。”
若陈初说别的,茹儿也就不吭声了,但陈初为避免麻烦灶房下人才婉拒。这理由,在自小养在蔡家、阶级观念极重的茹儿听来,确实离谱。
只听她道:“王爷就是太心善,甚事都只为旁人想。就像那衮冕、玉辂、龙旗,三娘子偷偷准备了好长时间,王爷说送人就送人”
哟,原来是在借题发挥啊。
腊月初十,陈初让二郎回了蔡州一趟,为的就是取来这套皇帝仪仗。
不料,蔡婳却派了茹儿一同前来,除了皇帝仪仗,同来的还有蔡州头号会所蕴绣阁中最当红的两名姐儿晴儿、雯儿。
茹儿终归是个小丫鬟,不明白自家王爷扶持一个糟老头子作甚,又送物件又送人的。
陈初也不解释,只道:“晴儿和雯儿如今还习惯么?”
“有甚不习惯的?”茹儿撇撇嘴接着道:“在蔡州时,三娘子可是亲口问了两人愿不愿来,两人听说伺候的是老皇帝,笑的牙都露出来了。如今她俩吃的是御膳,睡的是龙床,整日做着封妃的梦呢!”
柴极被掳十四年,当年跟随他一并北去的妃嫔,年轻貌美早被金人瓜分、年纪大的要么受不了折辱自尽,要么年迈后就医不及病死
来到淮北时,他身边只剩了两三名年逾五旬的妃子。
若在以前,晴儿雯儿未必能入他眼,但现下。饿了这么久,两女又是勾栏出身,自是不乏床笫花样,倒是让柴极将两人当成了宝。
茹儿帮陈初再斟一杯酒,又道:“王爷,昨日晴儿专门寻上我,说那老皇帝年老力衰,那话儿已不堪大用,回回半途而废,惹他自己气恼,问我能不能找无根道长讨些丹药帮那老皇帝尽兴。”
“。”
陈初哑然失笑,不由看向茹儿笑道:“你一个未嫁娘子,她与你说这些?”
谁知,茹儿却满不在乎道:“奴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奴婢甚都知晓。”
说的也是,王府女眷里,属三娘子办事时动静最大,既不像猫儿那般,爱以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喊叫太大声;也不像阿瑜那般会紧咬嘴唇闭声
经常在外间等候的茹儿,有时仅仅隔着一道纱帘,什么没见过?
只是,这比喻
“你才是猪。”陈初没好气道。
“哎呀!奴婢说错话,奴婢该打。”
在同一个宅子里生活多年,茹儿熟知王爷脾气,说错话也不害怕,在自己脸蛋上轻打两下,捂嘴窃笑。
那模样。有一丢丢故作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