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华灯初上。
年关将至,又因接连好消息,东京城内格外热闹。
岁绵街楚王府,御赐的白底金字灯笼在门檐下一字排开。
门楣下方,以红绸悬了一柄铁戟,不但昭示了主人的武将身份,同时也表明了主人大胜凯旋。
往日常年紧闭的中门,也在此时大开。
王府嫡长子陈稷如同小大人,站在台阶旁翘首以盼。
约莫半刻钟后,只见巷口率先拐入一匹青鬃马,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银甲的铁胆。
接着,陈初、以及载有阿瑜和念儿的马车也拐入了巷子。
陪在陈稷身旁的瘸腿车夫王恩,一颠一颠跑上前去,伸手帮陈初牵了马,仰头便道:“王爷可算回来啦。”
在东京见到王恩,陈初有些意外,笑问道:“连你都来了?看来王妃将全家都带过来了吧。”
“嘿,是啊!若非王妃有令,不许家里太过招摇,属下跟老翁说甚也要去通津关迎王爷”
王恩说罢,依旧站在府门前的前院管事翁丙丁喜气洋洋朝府内喊道:“王爷平安归家。”
陈初翻身下马,走到府门前,陈稷模有样的见礼道:“恭贺父亲大胜凯旋。”
随后,又朝铁胆和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阿瑜道:“见过姨娘,见过姑姑。”
陈初哈哈一笑,牵着稷儿入了府,转过影壁墙,却见全家妇孺在猫儿的率领整整齐齐站在院内。
“恭迎夫君平安归家。”
莺莺燕燕齐齐一礼,养眼确实养眼,不过却搞的陈初老大不自在,不由笑道:“这是作甚,这般大的排场。”
猫儿抬头,目光柔情万千,却无比认真道:“夫君凯旋,于情于理妾身与姐妹都要相迎呀。”
“不必,不必,以前怎样,现下便怎样”
陈初话音刚落,却见一道窈窕身影忽地从猫儿侧后朝陈初飞扑而来,陈初赶忙松开稷儿的手,一把将人接了,在原地打了旋,才化解了来人冲过来的力道。
“。”
不是玉侬还能是谁?
却见这没毛病的小妖,双臂抱着陈初脖颈,双腿夹着陈初虎腰,如同挂在了后者身上一般。
脑袋趴在陈初耳边,刚一开口,倒先落了两滴相思泪,“公子,奴奴好想你。”
她这姿势,说不上雅观,不由气的猫儿眉头一皱,低声道:“像什么样子!孩子都在呢!”
玉侬却回头委屈道:“姐姐,是公子说的呀‘以前怎样,现下便怎样’。”
出征近一年,一朝回到温柔乡,陈初不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笑着在玉侬耳边道:“乖了,先下来。”
“嗯”
玉侬黏粘糊糊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松开盘在陈初脖、腰上的双臂和双腿,只上身微微后倾,刚好让陈初能看见她那张光洁无暇的鹅蛋脸。
那双大眼,微含残泪,自上而下近距离和陈初对视,虽甚也没说,却又似包含了千言万语。
陈初只得凑到玉侬耳边,小声道:“夜里,给我留门”
“咯咯。”
得了这句许诺,玉侬才破涕为笑,双腿一松,从陈初身上跳了下来。
那边,依旧站在猫儿身旁的蔡婳撇了撇嘴,小声道:“狐狸精!”
可嘉柔、阿瑜倒是有些羡慕玉侬在这个家里,似乎只有她才能这般毫无顾忌的当众邀宠卖娇。
一来,玉侬入门早,甚至早过蔡婳,且同时得了王妃和蔡姐姐的喜爱。别看两位后宅实权大佬嘴上骂玉侬骂的欢,实则两人对玉侬最亲,私下对她的赏赐最多。
玉侬也是王妃和蔡婳以外,唯一能亲自打理、负责府外部分生意的那个。
二来,蠢萌本就是人家玉侬的人设,似乎她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才符合她的性子。
若阿瑜或嘉柔也像方才玉侬那般毫无形象的挂在陈初身上,不但显得突兀,也显得刻意,可玉侬这般见怪不怪。
当晚,一家难得团聚,自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