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任由潘雄上窜下跳,便是要将牢城军中的脓疮养熟后一举铲除,可如此一来,不免有些将士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真的因为忧心王妃和世子安危被其哄骗裹挟。
事后清洗,不免扩大化,出现怨杀错杀。
若裴蔚舒能将牢城军中最忠于潘雄的那拨人单独拎出来,不失一个好的条件。
陈初却未对裴蔚舒的话表态,而是先皱眉道:“将鼻涕擦一擦。”
待裴蔚舒以衣袖胡乱擦了鼻子,陈初又才问道:“说吧,今次之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还真没人指使裴蔚舒,他不过是想借着这盘大棋趁势而为,为自己谋些利益罢了。
可他同样知道,楚王费这么大的周章,绝非单单只为了铲除潘雄等人
只听他不假思索道:“王爷想让老臣说是谁指使的,老臣便说是谁指使的,老臣可写供状,也可当面与幕后主使对质。”
“。”
陈初不由和小辛愕然对视,后者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小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老狗,倒是深谙保命之道啊!”
方才,裴蔚舒上来便请楚王善待他的家人,似乎是知晓自己罪孽深重、打算坦然面对死亡了,随后又积极配合陈初铲除潘雄一系。
单单这个态度,就让陈初、小辛等人对他的厌恶减少许多。
随后,又说愿意为楚王当狗,楚王想要他咬谁便咬谁,还说可以当面对质
不消说,他肯定是猜到了陈初想要对江南动手,却暂时缺一个师出有名。但当面对质这种事,怎也需要个一两年时间,才能打下江南、生擒行刺之事的幕后主谋,才有条件让裴蔚舒来对质。
如此的话,裴蔚舒暂时就不用死了。
耳听小辛调侃嘲讽,裴蔚舒面不改色,只道:“愿赌服输,方无愧磊落嘛”
本是挺有气魄的一句话,但裴蔚舒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脸,显得分外滑稽。
“呵呵,拿纸笔来,请裴大人写状吧。”
陈初吩咐一声,小乙端来笔墨至裴蔚舒身前。
陈初没说让他起来,他便继续跪着,接了纸笔后干脆趴在地上,认真写下五字‘刺王自供状’。
写好开头,裴蔚舒撅着屁股,却抬起头看向陈初道:“王爷,主谋都写谁?”
“以裴大人之见,谁嫌疑最大?”陈初却反问道。
“罪臣以为,秦会之那厮绝对少不了!”
“嗯,本王却以为,幕后主使绝不止他一人。”
“罪臣也这般认为!”裴蔚舒如同地府执笔判官一般,先在白纸上写下了秦会之的大名,随后接着道:“浙东路世家虔氏也参与了吧?”
这是个疑问句。
陈初不由眉头一皱,不悦道:“你作为帮凶,还需问本王?”
“哦哦。浙东虔律之指使罪臣行刺楚王。”
已自行代入污点证人角色的裴蔚舒这次换了肯定句,又在白纸上添了虔律之的大名。
随后,裴蔚舒似自言自语道:“荆湖路豪绅崔毓文,也是主使之一!”
悄悄抬眼,见楚王无异议,裴蔚舒再写一人。
“江南路大绅章俊,嫉妒楚王文治武功,也参与了此次行刺。”
裴蔚舒越发熟练了,以笔尖舔了砚台,继续伏地写道:“福建路豪绅林煜铸,也少不了他。”
“打住!”
陈初虽无证据,但结合情报也大体猜到了有那些人在背后支持了行刺一事,却没有任何情报支持福建路这位老兄和行刺一事有关啊。
“这位林林。”
“林煜铸!”裴蔚舒重复了一遍这个稍显拗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