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嗯,今日晨午,我已与蔡相、杜尚书简单商议了。刚好借着清理藏匿于寺院、道观内不法之徒的名义,实行僧道登记制度,往后谁能出家、寺院道观有多大规模、能拥有多少田产,都需朝廷审批”
陈初也点头道:“我朝终是一个世俗社会,各教各派不事生产,却广聚民财。他们可以有,却不能占了社会主流”
陈初嘴里时不时总会蹦出些陈景彦不熟悉的陌生词汇,但陈景彦也不多问,作为士人一员,他自然乐见新朝打击僧道。
吃罢饭,阿瑜亲手为夫君、父亲泡了茶,而后抱着念儿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两名男子,嘴角不觉微微上扬,浅浅梨涡若隐若现。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子,此刻都在这里了。
此间安详,不由让人想起近几日妖风阵阵、板荡不宁的气氛,阿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儿子,像是突然下了决心,趁着两人谈话间隙,道:“爹爹,有桩事,女儿想要麻烦您。”
“哦?”陈景彦见女儿突然这般认真,不由笑道:“你我父女,有事直说。”
“嗯,爹爹,得王妃信赖,几年来稷儿的教导一直是女儿在做,但女儿才疏学浅,近来越发觉着吃力但爹爹学富五车,往后,爹爹有闲时,能不能过府教导稷儿课业?”
“。”
陈景彦不由愣了一下。女儿的才学,莫说是教导一个七八岁的娃娃,便是做陈初的老师,她也够资格了,怎会突然请老臣教导王妃所出的世子?
随即,陈景彦想到前几日二弟和阿瑜的那番谈话,不由心中有所明悟阿瑜大概是彻底放弃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才以请陈景彦教稷儿的方式表示了出来,同样也可藉此让稷儿和陈家增加更多情感上的羁绊。
想明白是一回事,但让陈景彦彻底接受这个现实,又是一回事。
“教稷儿自是没问题,但我是你父亲,和稷儿总不能以师徒相论吧?哈哈哈。”
陈景彦说笑一句,到底也没说清到底要不要教世子。
一旁,陈初也跟着笑了笑,却道:“小婿以为,不以师徒论,只以外公和孙儿论,岳丈教导稷儿也是应有之意啊!”
同样是说笑,但陈初的话,却让陈景彦不得不认真思考。特别是前者用了轻易不出口的‘岳丈’,又说了外公与孙儿。
虽然陈景彦和稷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硬这么论,也说的过去。
陈初接着笑道:“小婿出身草莽,半生厮杀,于政事一道远不如岳丈。便如岳丈任了这知开封府事,日后有所心得,稷儿方能汲取一二。”
陈景彦这才知道,原来女婿请他就任这知开封府事,是为日后辅佐世子!
有周一朝,开封府知府无一不是太子兼任,这几乎是明确告诉陈景彦,陈初登基后便要立储了。
站在陈初的角度,如今玉侬、嘉柔都又有了身孕,早日立储,方能断了内外各种念想,以免祸起萧墙。
其实陈初给陈景彦这个选择,已算上上之选。陈景彦只要能扭转心态,从小尽心帮助稷儿,未来陈家的处境并不会尴尬。
阿瑜见爹爹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不由有些着急,只听她低低一叹,道:“近两日,女儿却是看清了,就像十九、二十日外界那般可怕传闻,若王爷、王妃但凡对我家有所怀疑,女儿便是百口莫辩。只有家人一心,旁人才没有可乘之机!”
听了女儿的话,陈景彦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道:“蒙楚王不弃臣学问浅薄,臣愿以毕生所学教导世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竟作势要跪,陈初自是不会让老丈人跪他,忙一把将人搀了,笑道:“岳丈这是为何,念儿是岳丈孙儿,稷儿也是岳丈外孙,往后岳丈该打打、该骂骂,一家人何需这般客气。”
让你教个孩子,你至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又不是托孤。
正在此时,却见外间小乙匆匆走近,站定在门口,抱拳道:“王爷,罗汝楫率全体周国使团及城东周军督帅吴贡,一同求见。”
“一同求见?”
陈初不由疑惑,外间那帮百姓正在游行,罗汝楫竟还敢在这个时候跑来王府,不怕路上被人堵住吃顿打么?
不待他再问,却见焦屠以更加急促的步伐小跑过来,“王爷!方才厢军刘百顺刘指挥遣人来报,示威百姓游行至书院街,忽然冲入周国驿馆,周使从后院翻墙逃走了。百姓遍寻不找,将驿馆打砸一番。刘指挥问,要不要他们带人劝阻”
“。”
陈初一听,顿时明了怪不得罗汝楫跑到了王府,原来是老巢被砸,跑他这里逃难来了!
陈初不由气急,“那帮学生是不是傻!他们砸的驿馆,是我朝产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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