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场间一片吸溜口水的声音。
原本想在属下面前装逼的曹老六眼见逼都被旁人装了,赶紧道:“你们说的都算个屁!去年和黑旗军的兄弟一起打下宁江州后,老子随咱们解头、康团长、恒哥儿去城外狩猎,打来一只狍子。狍子知道么?恒哥儿说,那是鹿的一种!”
当即有人质疑道:“六哥,你莫不是在吹牛吧!鹿肉,古时可是只有皇帝王公才能吃的东西!”
“谁吹牛谁是王八蛋!不信你们问祝队将,当时他也在!”
见众兄弟都看向了自己,祝德恩呵呵一笑道:“老曹没扯谎,我们确实一起吃过鹿肉,恒哥儿还卸了一只鹿腿送给楚皇了呢!”
“。”
吃鹿肉,还有点可信,但忽然间扯到了楚皇身上,就显得太过离奇了那楚皇是啥人?十年灭三国,长江以北尽归一家!
老兵们虽然和淮北军并肩作战过,但你忽然随口扯出一个人,便能见到楚皇,未免太像是吹牛了。
见二亮几名新兵满脸不信却又憋着不敢质疑,祝德恩故作高深道:“你们知道个啥,淮北军和咱们这儿又不一样。刚开始我不知道,南归后,我才听解头说起过,那恒哥儿是当今楚国皇后的侄子!人家想见楚皇,自然是能见到的!”
“嚯!”
这点更是让许多人难以理解了。从老兵们话里话外便能听出,和他们关系处的极好的康团长部下,是一线作战部队,皇后的侄子竟去这种地方参军?
他不怕遇到危险么?待在后方,或者是做个文书,然后冒领个军功升迁不是更好么?
毕竟,有个姑父做皇帝!
这个话题不好深聊,不然容易引起大伙对本方各种弊端的批评,但大伙心中忍不住想,都是七尺男儿,若能在楚国从军,处境要比现下好的多吧?
至少,能吃饱吃好
最终,不知谁小声问了一句,“祝队将,眼下这局势。若真打起来,怎忍心和康团长他们厮杀啊。”
这个问题,祝德恩也没法回答。
并且,说好听的是‘不忍心’,说难听的便是,咱凭啥和楚军打啊!
正是因为并肩作战过,老兵们才更清楚楚军的战斗力,两军完全没有可比性。
本就对楚军有些感情,又明确的知道打肯定打不过荆湖军的士气,可想而知。
也正因如此,近来才会有那么多军官三天两头往对岸跑,这是在联络感情,提前准备后路呢。
祝德恩未答,另一名队将庞秉中却忽然道:“算日子,解头快回来了吧,兴许解头会给咱们带点好吃食,改善一下生活。”
“是了。”以祝德恩对上司的了解,后者确实不会忘了兄弟们,随后下意识补充道:“前几日临安来了人,说是整肃军纪,莫被解头儿撞上”
“嗤~”庞秉中嗤笑一声,显得极为不屑,可不待他再说话,却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名禄字营军士,满脸惊恐,不等祝德恩人发问,那人便哆哆嗦嗦道:“祝队将,大事不好了!方才解头带了一堆淮北吃食,刚过江,便被御营的人拿住了!说是要明日问斩!”
“!”
场间登时一静,祝德恩、庞秉中异口同声道:“人关在哪里?”
天雄军乃荆湖军攻坚破锐的先锋,而禄字营又是天雄军的劈路尖刀,禄字营之所以能有如此战力,自然少不了解天禄忠义的人格魅力。
祝、庞二人第一反应,竟同时想到了‘抢人’。
之所以会有这种下意识的想法,一来,他们和解天禄感情深厚;二来,周国风雨飘摇,对底层军士的威慑已大不如前;三来,便是和康石头等人的良好关系,让他们有一个良好退路。
‘大不了造反’的念头,非常有可行性。
若是周国鼎盛,解天禄便是他们的亲爹,他们也未必有这般勇气。
不过,这种事但凡谋划不好,不但救不了解天禄,自己也得被诛九族,两人不由对视一眼,随后环视人群,与各自心腹皆短促对视一眼。
曹老六等人心领神会,默默起身,握着刀柄站在了人群外围。
祝德恩这才低声道:“那临安来的太监,正是为了寻咱们的麻烦而来!我等在辽东,皆与楚军交往密切,今日他们杀解头,明日就轮到咱们了!今日救解头,也是救咱们自己!我欲前往御营讨人,是兄弟的便随我去,不想去也不打紧,可自行离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祝德恩已说出了前去索人,自是不乏心生退缩之人。
可转头一看,曹老六等伍长、什长已握刀站在人群后方,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