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又开始在陆兮怀里激动地踢脚,比刚才哭得还凶,在大人眼里一文不值的小东西,在孩子眼里却是比天还要大。
陆兮拿她没辙,兴许是愧疚心理作祟,这几年她不知不觉就把晴天惯成现在这脾气了,平时笑嘻嘻如同天使,一哭起来能把全家弄得人仰马翻,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脾气。
肯定是随了他。
想到这人最近的恶形恶状,陆兮就来气。
“你讲点道理,丢都丢了,你让妈妈去哪里找?”
她哄累了,把女儿往床上一丢,自己去客厅里生闷气,想着冷一冷她,或许就不会这么无理取闹一个劲问她要什么蜻蜓了。
晴天在房里鲤鱼打挺,“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弄丢了,妈妈不好……”
女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妈妈不好”,把陆兮的心戳出千疮百孔,她想她确实是不称职的母亲,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孩子,连她心爱的小蜻蜓都给弄丢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重新站起来回到晴天身边,给她擦眼泪,“妈妈错了,是妈妈不好,妈妈现在就出去给你找蜻蜓吗,保证给你找到,你不哭了好不好?”
晴天终于不哭了,只是还是一抽一抽的,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
陆兮蓬头垢面地出门,开车到了望熙壹号大门口,在车里给他打电话。
上次他警告她不要删了他号码,否则不会给她第二次,她现在庆幸那个号码还留着,不然今晚都没办法回去面对晴天期待的小脸蛋。
出门时女儿已经不哭了,顶着一个鼻涕泡朝她挥手:“妈妈你一定要带着小蜻蜓快点回来呀。”
她这个老母亲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电话通了,她反而担心他不在家,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电话通了却没人接,这会儿他在外面应酬也说不定。
她焦灼地等了一会儿,好在他又打回来了,她第一时间接通。
他解释第一通电话:“刚才在洗澡。”
“那你在望熙壹号吗?”陆兮迫不及待道,“我给你寄过来的那件西装你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怎么?又想要回去?”
陆兮懒得和他废话:“那你翻一下西装口袋,看看有没有一个红绳子做的小物件,我就在你小区门口,你找到了给我送下来行不行?”
劳驾人家堂堂总裁下楼为她跑腿一次,送的还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又实在不愿意这么晚敲他的房门,传出去,肯定要被人闲话。
所以只能委屈他跑一趟了。
这样的请求,顾淮远果然身价高不愿意配合。
“你的东西,你自己上楼来拿。”
“可是……”
“要么空手回去,要么你上楼自己来拿,你自己选。”他态度强硬根本不给第三个选项,尔后玩味一笑,“找到了,把这件西装费劲寄回来,说到底,是为了这个吧?”
他自说自话,完全误会了:“想见我就直说,一个电话的事,没必要搞那么复杂。上次说西装当分手礼物其实是逗你玩的,难不成,这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复合礼物?”
他想象力丰富,还不给陆兮插嘴的机会,陆兮觉得脑子发热是病,需要泼点凉水才行。
“要真是送你的礼物,我是绝对不会要回去的,这对我来说是挺重要的东西,放错地方了,我得现在拿回去。”
一听手里这小玩意跟他一点关系没有,顾淮远站在落地窗边往小区门口望,又瞥了眼挂在食指上的红色蜻蜓,嗓音不自觉地沾上了春夜的凉意。
“既然不是我的东西,你不上来拿,明天我就扔了。”
陆兮握着手机,无奈地打开车门:“好,我上来拿。”
他小区安保措施多,她花了点时间上楼,终于站在他房门前,深呼吸后,敲门。
门开得比她预期得要快,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上次在民宿里的对话言犹在耳,陆兮一心只想尽快走:“打搅你了,东西给我吧。”
她伸出手来。
顾淮远睨了睨她葱白的手,心里并不痛快,又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乱糟糟的马尾辫,还有朴素无华的家居服,眉头一皱:“出门前不先照镜子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