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回周打开药箱,倒出一小瓶盖碘伏,沁透了棉签,他拿着靠近陆溯的左肩,血洗掉了,只剩下两排整齐清晰的牙印,刚要给伤口消毒,忽然他目光一凝,扫过陆溯的后背和腰间。
各有好几处不同的伤痕,还蔓延进了浴巾里,有细有细,有长有短,像是一堆尖锐物刮的,应该伤有一段时间了,全结痂了。
徐回周收回目光,落下棉签碾过咬痕,问陆溯,“你是疤痕体质吗?”
陆溯看着徐回周毫不设防,暴露在他眼底的脖子,雪白的肌肤能清晰看到皮下的脉络,他不清楚他的体制,没关注过,但徐回周一定不是疤痕体质。
徐回周的每一块皮肤,都没有留下原始森林里的任何痕迹。
陆溯随口说:“应该不是。”
“那不会留下痕迹了。”徐回周说完,突然扭头看陆溯,两人距离太近了,呼吸交缠着,“你想听我的理由吗?”
陆溯说:“只要你愿意说。”
四目相对,两人的瞳色都是最浓郁的黑,深邃不见底,窥不见真实的情绪。
徐回周无法判断陆溯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但他想,应该不算少。
就凭陆溯刚才那句,沈屿澈走了。他至少查到了大部分真相,也许连黎湛的存在,都知道了。
徐回周瞬间有了判断,碘伏擦完了,他将棉签放进垃圾桶,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陆溯对面。
他平静看着陆溯,说:“我有一个亲如弟弟的朋友,他叫黎湛。”
徐回周编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他叫徐回周,和徐颖住在一户姓黎的人家楼上。
黎家有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叫黎湛,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我妈被陆宸国找到了,他以为我是他的孩子,我妈不堪其扰,带着我出国了。”
“黎湛父母都自杀后,我们失联了。”他平静叙述,“再次联系上,是在黎湛念高中的时候。”
“他告诉我,他又遇到了他在孤儿院里交到的四个朋友,他们对他非常好,为了庆祝他高考取得了好成绩,还为他准备了一趟有趣的毕业旅行。”
徐回周五指骤然收拢,他嘲讽地勾唇,“然后我收到了黎湛的遗书。他们说,黎湛跳崖自杀了。”
徐回周编的故事无懈可击,因为除了那名曾经不存在的,叫徐回周的小男孩,其他全是事实。
假如不是亲自去了一趟加纳齐落山脉,找到了徐回周的地狱天堂,陆溯根本不会发现破绽。
心底涌上密密麻麻的心疼,他很想抱住徐回周,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告诉他,他和那四个人渣不同,他永远不会背叛他、伤害他。
只是太单薄了。
现在的语言,誓言对徐回周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苍白,那四个人,曾经或许和黎湛说过无数甜言蜜语,却还是将他丢进了地狱。
徐回周不会再信任任何一个人,那是徐回周最后的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