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帝喝了酒,兴致正高,这般奔放撩人的乐舞正合他心意,顿时目不转睛,旁边的肖皇后见状还要维持中宫威仪,端庄大度,面上便隐忍不发。但另一侧的李贵妃就没有她那么稳重了,牙关咬紧不说,双手在宽大华服袖子下也绞在了一起。
那为首的舞女足尖点地,身上的几片薄纱如一双双扇动的蝶翼,她媚眼如丝,云袖翻飞,离成元帝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李贵妃脂粉下的脸已经黑得彻底,因为成元帝伸手拉住了舞女抛来的云袖,竟鬼迷心窍一般,施了点力往自己的方向拉来。
季时傿凝眸而视,把玩着手里小巧的酒杯,正欣赏着舞女曼妙绝艳的舞姿,忽见银光一闪,她脸色骤变,来不及思考,大喊道:“陛下小心!”
手中酒杯瞬间打了出去,正中舞女腰侧,而她藏在云袖中刚露出半个边的匕首则一歪,戳到了李贵妃面前的桌案,李贵妃登时吓得尖叫一声,往旁边扑开。
成元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舞女已经站稳了身体,又将匕首拔了出来,再次往成元帝的方向刺去。
另外几个舞姬也亮出了武器。
大殿内终于乱了起来。
成元帝两侧的后妃皇子都吓坏了,更有甚者躲闪不及,唯有赵嘉晏扑了过来,想要给他挡刀。
季时傿踩着桌子翻出去,武官不得佩剑进宫,她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狂风一般猛地闪至成元帝身前,抬脚便踹飞了行刺的舞女,一手强硬地将她按倒在地,一手拔下头上金钗,尖端瞬间戳进了她的颈部动脉。
禁军终于赶到,梁齐盛带人包围了整个大殿,剩下的舞姬皆被制服,大渝使团吓得脸色苍白,完全不敢动弹。
赵嘉晏将成元帝扶起,成元帝气得肩膀都在发抖,向大渝使团的方向怒目而视道:“你们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渝使团带过来的舞女,竟在两国和亲的宫宴上刺杀大靖皇帝,其心可诛!
使团瞬间跪了一地,齐齐哭喊着冤枉。
这场宫宴以一种让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式仓促结束了。
大渝使团被扣押,宇文昭华则禁足于宫中,赵嘉晏一下子从新郎官成了阖宫上下最为尴尬的存在。
成元帝气得面色涨红,最后差点昏厥过去,底下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脸都要绿了,尤其是前不久刚被放出来的太子和端王。刚刚舞女行刺的时候,他们跑的跑,躲的躲,连离他最近的李贵妃第一时间都是往旁边闪避。只有赵嘉晏和季时傿想到上前护驾,赵嘉晏甚至想以身挡刀,不可谓不孝心至诚。
危难关头方见人心,更何况这还是他一直忽视不喜,早早打发至封地,未施舍过一丝父爱的儿子,而这场与赵嘉晏息息相关的婚礼,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而已。
更何况另一个人还是他忌惮已久的季时傿,成元帝此刻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季时傿发髻散乱,宫里忙做一团,暂时没人顾及得上她,秋霜和琨玉在殿外等得着急,她一出来,秋霜便迎上前,担忧道:“姑娘没事吧?”
季时傿摇了摇头,回身望了一眼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宴会,成元帝已经离开,官员们也散得七七八八,她收回目光,轻声道:“走吧。”
宫门即将落锁,赴宴的大臣都已经离开得差不多,宫门外只零零散散地还停着几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