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锦画教他时告诉过他,越害怕一个人时越要端着,不然下场只会更惨。他听进去了,并且真的做得到。
他是锦画教出来的舞妓,身段神韵自然都有七八分他的影子,一曲毕,铃鼓收,少年安安静静垂眸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地揪着自己的舞衣,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爷看着,怎么样?”姚天保亦是小心翼翼地看向萧启的侧脸。
萧启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许久才道:“还是差点儿。”
姚天保脸色煞白,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赔笑道:“那是……确实还没办法和他师傅比,不过相信再过几年……”
萧启打断他的话,道:“爷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姚天保。”
“小的在——”
萧启笑,道:“最近的商界可是不大太平,你在整个商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
“呃,”姚天保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是指?”
萧启道:“咱们南馆这个全天下著名的销金窟,爷敢拍着胸脯说,全天下九成大名鼎鼎的商贾名流都做过咱们的客人,玩过咱们的妓。你作为南馆日常掌权人,这天底下的名流大贾,你只怕是见了个遍罢。”
“爷近日听到些消息,觉得有点意思,想来问一问你。”萧启道。
姚天保道:“爷尽管问。”
“珠宝珍玩界,”萧启施施然捧着茶盏,一手在脑侧点了点,道,“最近这个圈子风刮得猛,听说圈内稳坐半壁江山的那甚么……呃,甚么阁,非常有得赚,听说最近他们大当家又启程去西域的大宛国做生意去了,仅一趟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爷实在心痒,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姚天保嘴角不自觉抽了抽,知道又有一桩大麻烦事当头砸下来了。
果不其然,萧启道:“爷还正好打听到一件凑巧的事,珠宝圈的头把交椅,那个叫赵……甚么来着的,他和咱们家锦画有点渊源?”
“……”姚天保咳了一声遮掩心中慌张,道,“是……有点儿。”
萧启面前,没有隐瞒,姚天保除了将所知的信息一一告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包括赵景行的背景,以及他与锦画之间的渊源,一一都说与他知晓。
萧启听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挥退立在一旁紧张的小雏妓,幽庭内再无旁人,萧启丝毫不遮掩心中野心,直白道:“这么赚钱的生意,爷也想做。”
“琉璃阁……”萧启摸了摸下巴,笑,“他要赎走锦画,就让他赎好了。一万两黄金,可是南馆半年的全部收入。他乐得拱手送上一万两黄金捡个破烂回去,爷当然乐得成全他。你告诉他,卖身契通通都不需要了,钱到位了人直接带走。”
锦画对南馆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次性散一万两黄金,对哪个商人来说都元气大伤,且没有任何回报,就连萧启也不例外。
他看上琉璃阁手中握着的这块珠宝界的肥肉,琉璃阁掌权人刚好又有软肋在他手里,岂不是天也助自己?
看,这场战争多么简单,连硝烟也没有。
元气大伤的琉璃阁对上背景财力雄厚的萧启,那和被拔了毛掉进狼窝里的羊有甚么区别?
“姚天保,你去打听打听,那赵景行打算甚么时候来赎啊?”萧启倚进靠背里,叠起长腿,心情明媚,“这些时日,要对锦画好一些,不好把人弄得太过破烂,万一人家反悔了怎么是好?”
姚天保应道:“是,王爷。”
萧启走后,姚天保松了口气,看眼下这个情况,萧启对锦画的态度尚佳,没有像曾经对待云舟珠碧那样歹毒刻薄,卸磨杀驴。
也许是这三年谢寻对他低眉俯首,让他整个人的心境都变得太多,平和了太多。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