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川面皮一抖,不再矫情,抱拳道了声珍重,随即转身,偏偏倒倒地朝着人声鼎沸处跑去。
可刚跑出十数步,他又不得不停了下来,艰难地举起了横刀。
因为在他的前方,有一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立在廊道中央,手中也握着把横刀。
青铜面具眼神复杂地看向你张牧川,似笑非笑地说道,“张守墨,最终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啊!”
张牧川听着来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沉思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他眼中的景象陡然一变,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长安的那座宅院里……
那院中,塘水漻漻,草虫唧唧。
草地边缘,老树苍苍,枝头挂着府中一十一口人的尸体。
不远处,厢房里红色烛光穿透门窗映在那一树尸体上面,衬出几分邪异。
忽地,女子的尖叫声在房中响起。
张牧川瞬时惊醒,他眼中的景象又陡然转换为楼船廊道,速即循着尖叫声扭头望去,只见美妇披头散发地跪坐着,双手捂着脸上的几道伤痕,眼神怨毒地盯着黑衣人和道士。
原来在张牧川愣神的这片刻,这美妇想要绕过二人,从背后偷袭张牧川,结果被道士和黑衣人一刀一剑挑了手筋脚筋,还划伤了脸蛋。
女子的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美妇尖叫着想要报复两人,却无奈自己已然被废,竟是连站也站不起来。
张牧川来不及感叹,因为青铜面具的横刀距离他只剩下一尺三分。
一尺三分刚好是他身上那把障刀的长度,所以他拔出了障刀,抵住了青铜面具的横刀。
后方的道士见此良机,立刻举剑刺了过来,想给张牧川扎一个透心凉。
黑衣人本想上前阻拦,但不知从何处射来了三支细短弩箭,他慌忙躲闪,却终究晚了些许,右肩中了一箭,头上的黑巾也被另外两支弩箭射落。
一瀑乌黑的秀发顿时泻了下来。
张牧川扭身一转,脱离与青铜面具的拼斗,同时闪过道士的攻击,侧脸看着中箭了的黑衣人,表情古怪道,“你竟是个女子?”
黑衣人咬着嘴唇,面色发白道,“错了!额是个刺客!”
她因为惊慌,说话的声音也露了馅,与之前粗狂的男子声调完全不同,清脆如黄鹂,还带着几分京兆华原的地方口音。
再加上,她说话时气呼呼的,蒙在脸上的面巾陡然被吹落,当即露出了一张五官精巧的女子容貌。
青铜面具瞧见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之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孙小娘?”
“孙小娘!”道士闻言大惊,瞪着黑衣人问道,“你是药王的孙女孙小娘?”
孙小娘哼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扭头瞥了呆愣着的张牧川一下,心想这呆头鹅怎么还傻杵着,看不清局势吗,自己已经受伤,四周不知还有多少明枪暗箭,这蠢蛋却只顾着看她的脸蛋,真不知死字如何写!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牧川,毕竟药王的名头在大唐太过响亮。
在大唐,药王爷只有一人,那便是传说中坐虎针龙的孙思邈。
张牧川当然不相信传说,他曾深入东海,并未见到什么龙王,但他却相信药王的医术,一针救二命可是有很多人亲眼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