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颤颤,一字一顿问:“当真是韩嬷嬷寄来的?”
宋迢迢观她面色,心头猛地剧动,思及王府动荡前——韩嬷嬷另一封暗藏蹊跷的信笺,如实相告。
杜氏血色尽褪,再不敢隐瞒,将离开扬州城时她所知悉的所有,关于萧偃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少女听罢,面色乍看平静,持箧的手却逐渐不稳,满盒的珠玉轰然坠地。
她眸光晃曳,肃色道:“阿娘,不如你去同许家谈,就说、就说婚期提前,成不成?”
“行完婚宴,我们立即离开晋阳城,切不可搁延。”
杜氏面露难色,“许氏扎根晋阳多年,不知是否会允。”
“……倘使不允,婚约作罢便是。”
好在许家通情达理,同意将婚期前推数月,不教宋迢迢担惊受怕。
成婚当日,虽说婚仪从简,宋府内外仍是灯火煌煌,铺红十里,满院的玉兰未谢,海棠烂漫,缤纷的花瓣晕染烛火,更显出一种云蒸霞蔚、如临仙境的虚幻感。
吉时到,新妇拜别尊长,乘坐辇车陆续穿过垂花门、月洞门、广亮大门。
天色昏暗,新妇仙姿玉貌,娇怯却扇。
殊不知,府外等候的,何曾是她心心念念的新郎?唯有一重又一重披甲执戟的铁骑,数千军卫壁垒森严,个个身披拙劣的迎亲新装。
明为迎亲,实为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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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宋柳永
(2)控疆,御马的意思
偃狗满怀期待,but没有镜头。
下一趴强取豪夺o>_
花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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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两朝的战争自正统二年孟夏伊始,持续了三载春秋,近千个日日夜夜,大宣半壁江山陷入龙争鱼骇,生灵涂炭,盖不侔矣。
于战乱的百姓而言,这样的日子自然是煎熬难捱,度日如年;于扶持先帝发家的新贵而言,却只恨岁月太匆匆,王朝更迭在即,一切富贵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倘要论萧偃这位主战人是何感受,世人思及他高居庙堂之巅的终局,穿戴衮冕受四海朝拜的场面,大多会感慨胜者的光耀,而后深感畏服。
至于萧偃本尊,他的切身感受是乏味。
权势固然迷人眼,堪称世间最极品的春药,他却并没有需要助兴的对象,或人或物。
他从重重炼狱挣出一条血路,剥肤剔骨,浴火涅槃。
这一路,腥血与杀戮,猜忌与背叛伴行,他历经千般苦难,铸就万般罪孽,行到终处,忽觉得索然。
登极当夜,他阒然忆起一场旧梦,梦里是藤萝色的衫子,如缎的乌发,还有满室清淡的辛夷花香。
他看不清梦中人的眉目。
即便如此,即便只是朦胧的一段照影,遥远模糊,都令他欢愉到瞳仁挛缩,连带遍身的骨血都生出炙热的欲念。
故尔翌日晨起,当那碗黝黑的汤药如常被奉上案桌,他淡淡乜一眼黝黑的药汁,毫不犹豫的吩咐宫人将它倒掉。
他服这付药方半年余,头疾得缓,心性也越发平和,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他原不打算停药,对于一个治国的君主来说,心如止水总好过暴戾无常,可昨夜所梦,霎时间颠覆他的取舍。
即刻就有医官前来询问,他战战兢兢道:“陛下,禾医官云游前曾对下官再三嘱咐,这药关乎陛下的头疾,一旦停用,多日积压的痛症顷刻迸发,必然是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