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心中暗喜,蔫蔫道:“昨日在西坊,要不是他保护……我就死了。可都尉府却还要抓他……说他重罪,要杀掉……”
莫庆余叹了口气:“侍卫护驾不利,确实是重罪。”
他瞥了一眼临渊,想到这么好的一把刀却折在这种事上,顿时万分痛苦,露出一副割肉的表情,喃喃道:“不能杀。他真的是特别特别贵。大价钱。我都没敢告诉老太太。”
容钰细声细气道:“他是府里侍卫,都尉府要追究罪责,我也没什么话说。可要是我的影卫那就不一样了,要打要杀都是我的事。反正,我只要他一个,小舅舅给我派人在门口守着,要是宫里送来新影卫,就拿鸡毛掸子打出去。”
莫庆余目瞪口呆,忙道:“那可不成,武者都是要体面讲尊贵的,怎么能把人往外撵?”
他即舍不得临渊被杀,又没办法不让宫里送影卫,想了想说:“这样,小舅舅给你把屋子里的人都换了,再派武者来,把外头围上。你要不点头,外头就一个人都进不来,也一个人都带不走。”
容钰放下心来,轻轻点头。
莫庆余看他一脸执拗,伤成这样还惦记着要抗旨,不由担心,劝道:“这些话,也就屋子里和我说说,再有外人来,殿下可一个字都不能吐。从来都没人敢违逆那位的,殿下这样大胆,不怕陛下动怒吗?”
容钰轻声答:“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就是因为我没锋芒啊。”
少年的声音平静而漠然,锦被半掩,露出修长的脖颈,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隔着一层薄皮能看到底下血脉,若有若无地泛着青。莫庆余微微怔住,才意识到曾经无忧无虑,飞扬跋扈的小殿下也长大了,世事如山,已经开始往他肩上压。
莫庆余叹了口气,为容钰盖好被子,低声道:“你歇一会儿吧,凡事有舅舅呢。”
容钰扯动唇角,微微笑了一下,拿被子遮住了脑袋。
少年的气息慢慢变得绵长。等内室里彻底安静下来,临渊就以指撑地,缓缓探出了身子。睡床又大又高,他借着遮挡,先露出了两只眼睛,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外间守着的人不会进来了,他才躬下腰,探了大半个身子到床底下。
他刚才已经在底下掏了半天,容钰躺着看不到,就轻声问:“你干什么呢?”
临渊不回答,过了半天只听得一声长叫,他抓着猫腿,终于把花脖子掏了出来,拎脖子放在了容钰枕边。花脖子被带到了陌生地方,本来已经吓得不行,又被硬从藏身处拖出来,这会儿万分恐惧,对着容钰就张大嘴狂哈了一阵。
临渊连忙伸手捂住了花脖子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把花脖子拎远了些。
容钰万没想到昨夜里兵荒马乱的,他竟然悄悄把花脖子带过来了,忍不住笑了一下,问:“你带他来干什么?”
临渊很认真地说:“猫有九条命。”
他说完就抓着花脖子的尾巴,递到容钰嘴边说:“咬一口他的尾巴,他就能分你一条命。”
那尾巴上全是长毛,容钰并不想咬,就说:“不需要,我已经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是一窒,疼痛袭来,叫他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过了半天他才断断续续地吐了一口长气,却见临渊紧张地盯着自己,又把花脖子尾巴送到了唇边。
容钰半信半疑,张嘴咬了花脖子尾巴一下。
花脖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被咬了尾巴也没叫,露出一副不计较的模样。这下容钰也有点相信了,低声道:“你看他!这是给我命了?”
临渊点点头说:“给了,你太容易死了。”
他松开手,花脖子就夹着尾巴,一溜烟重新钻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