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如站在他旁边,一脸怯笑,受宠若惊地说谢谢。
“您不用客气,如果以后家里需要帮忙,您就给我打电话。像修水管,门锁,这些我都会,”孟亦舟熟练地拧着螺丝,卸下坏了的锁,再把新的装上去。
“哎呦,那不是麻烦你了么,”宋丹如逮着围裙,脸上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害臊。
孟亦舟抬起眼眸,笑得十分好看:“不麻烦。您是阿欲的妈,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有需要您知会一声,阿欲的事就是我的事。”
宋丹如错愕地愣了愣,觉得这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转头,沈晚欲换了身衣服,大步朝这边走来。
“你干什么?”
“修锁,马上就好。”
上完最后一颗螺丝,坏了两三个月的这扇小塑料破门终于修好了。
一打岔,宋丹如忘记了一瞬间的不对头,感激地对孟亦舟笑笑:“小孟啊,留下来吃晚饭吧,阿姨今天买了好多菜。”
孟亦舟拍掉手上的灰和蹭上的铁锈,一点不客气:“好啊,我一直挂着您的手艺呢,老想着来蹭饭。”
宋丹如被夸了有点不太好意思,抬手挽了下鬓边的碎发:“都是些家常菜,你喜欢就好。阿欲,带你同学去客厅,看看电视,吃点水果什么的,开饭了我叫你们。”
宋丹如掀开帘子,进了厨房。
沈晚欲蹲下,收拾地上那堆工器具:“你还会修锁,我怎么不知道?”
孟亦舟把锥子丢进包里,拉上拉链:“临时上网搜的,不难,看两遍就会了。”
沈晚欲听得低笑一声,想想孟少爷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劲儿,笑得更乐了。
孟亦舟倾身,在沈晚欲耳边坦白:“也是为了哄你。”
沈晚欲微仰头,忍了片刻,说:“我知道。”
天黑了,光线暧昧。
好气氛升腾到一半,突然被厨房传来碗碟碰撞声和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
沈晚欲头皮一麻,惶急起身,差点撞到堂院心中间那棵树。
两人急忙跑过去,只见厨房侧面那扇掉漆的暗红色木门开着,在风中吱呀作响。
厨房里,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刘洪艳神色癫狂,她一手死死掐住宋丹如的脖子,一手不知道从来捡来一个玻璃瓶,直直朝宋丹如砸过去。
沈晚欲动作敏捷,快孟亦舟一步,猛地推开宋丹如,挡在她身前。
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在空中炸响。
刺目鲜血顺着沈晚欲的额角往下淌,他顾不得疼痛,一把夺走刘洪艳手里的玻璃瓶,丢去地上,从身后死死困住她。
“外婆!”
这一声似乎给刘洪艳带去一线清明,然而也只有片刻而已。
悬在头顶的旧灯泡摇摇晃晃,光线直直照射下来,照亮了刘洪艳嗜血般的双眼。
“我们进屋!”
刘洪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一张黑黝黝的脸皱成一团,嘴唇瓮动,绝望地呢喃着“我苦命的儿”“草菅人命”。
宋丹如大病初愈,一惊一吓,脸色行如枯槁,脚抖得差点站不稳。
“快快……回屋里去。小孟,帮帮忙。”
孟亦舟被眼前这一切弄懵了,可情况紧急,他只能先将满腹疑问咽下,绕去刘洪艳身后,和沈晚欲合力,一起将老太太扛进屋里,摁倒在床上。
“拿绳子。”沈晚欲满额冷汗,喝道。
孟亦舟眼光一瞟,动作迅速地捡起角落里的一根麻绳。
沈晚欲摁住刘洪艳的腿脚,朝孟亦舟使眼神:“绑。”
刘洪艳胡乱挣扎,双脚乱踢,拳头巴掌噼里啪啦砸在沈晚欲的脸上,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天际闷雷乍响,昏暗光线里,沈晚欲侧脸轮廓刚毅又冷硬,像是一座刚过易折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