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生出了自残的想法,刀子只划了一下,残存的理智告诉孟亦舟,他应该看医生了。
心理医生姓程,性情很温和,我好想你
《花裙子》的拍摄敲锣密鼓地进行着,接下来要准备海报,宣发,配乐。
第四轮工作会上,楚洋提议更换音乐人,为歌曲制作争取时间。
孟亦舟没应承也没拒绝,将难题抛回去:“那除了萧山以外,还有谁的风格比他跟电影更适配?”
楚洋打开ppt,列举了三四位圈里战绩不斐的前辈。
孟亦舟认真看完资料,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比萧山资历老的作曲过时,比他年轻的没他那股浑然天成的味道,几轮争论下来,萧山依然是最好的人选。
《花裙子》表面上不符合主流审美,但剧组的核心高层都知道,这片子就是冲着拿奖去的,里面汇聚了戛纳评委组钟情的所有元素。
楚洋着急,其实是为了赶上今年的金棕榈奖。
楚洋说:“三个月后报名,时间来得及吗?”
孟亦舟沉思片刻:“通知统筹调整进度,后期同步。至于音乐这块,我明后天启程去香海居,请萧老师出山。”
楚洋很早前跟萧山打过交道,萧山身上有股读书人特有的执拗,他担心道:“想要请动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事在人为,”孟亦舟整理好会议资料,他叠成一沓,放去顾莱手里,他环视一圈在座的各部门负责人,“还有其他事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摇了摇头。
孟亦舟拿起鹿仗:“没事的话,就散会。”
电影拍摄时间调为下午,会议结束,孟亦舟马不停蹄赶回办公室,处理,签署内部文件。
沈晚欲右手拎着保温箱,来到孟亦舟办公室门口,他抬起左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孟亦舟面容专注,正低着头批复文件,他手里捏着那支派克钢笔。
沈晚欲走近,神色一恸,他落在那只钢笔上的视线移到孟亦舟冷漠的脸上,过了一两秒,又看向半空中某个点。
“沈编剧,”孟亦舟神色无恙,放下阅读的文件,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事儿吗?”
沈晚欲默不作声地做了个深呼吸,上前两步,说:“我想请个假,两天。”
南亚的电影一律要求编剧跟场,但凡有不合适的镜头,孟亦舟会提出剧本修改意见,《最好的债》拍了一年半,当时的编剧也跟了一年半。
孟亦舟没有询问沈晚欲请假的缘由,很快便回答道:“没问题,你把手头的工作交给顾莱就行。”
醉酒过后,两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好像那夜是错觉,沈晚欲无声的哭泣,孟亦舟看得不忍心,抬手为他拭去那滴泪都是错觉。黑夜褪去,黎明到来,他们就主动恢复成冷冰冰的合作关系,孟亦舟不关心沈晚欲去哪里,去干什么,去见什么人。
“沈编剧如果没别的事,就出去吧,”孟亦舟摆了摆手,“我还要批改文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多了,沈晚欲也习惯了,难过都不再那么明显,他绕过那张亚克力桌子,把保温饭盒放上去:“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几个热菜。”
孟亦舟看了他一眼就撇开视线,说:“公司有食堂。”
沈晚欲没在意他的拒绝,柔声说:“都是我自己做的,有虾饺和蒸鸡蛋糕,下午那份也打包好了,到时候用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当年同居的时候,孟亦舟最喜欢这道蒸鸡蛋糕,有次他半夜下班,沈晚欲就在沙发上等到半夜,菜冷了,沈晚欲进厨房热了一道,二次加温的味道没那么新鲜,还有些齁,大概是盐搁多了,不过孟亦舟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他记得沈晚欲一脸笑意地坐在对面,满足地看着他,好像那些菜都吃进他肚子里一样。
沈晚欲把包装的袋子拆掉,低头对上孟亦舟微怔的视线,露出一个笑容:“我有记得少放盐。”
孟亦舟的心脏颤了颤,他偏开脸,脑子里全是沈晚欲笑的模样。
个打包盒摊开,筷子和勺子放到孟亦舟面前,沈晚欲继续说:“我好些年没做过菜了,公寓里没厨房,这是借公司后厨做的,”沈晚欲垂首,明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孟亦舟一眼,紧张道,“你先试试,要是不喜欢也没关系。”
沈晚欲不敢再说,他看到孟亦舟浓密的眼睫毛轻轻眨了一下。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静得落针可闻。
“你吃饭吧,”沈晚欲率先打破沉默,他往后退开两步,“我不打扰你工作,先走了。”
孟亦舟没抬头,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想要驱逐那种难以言喻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