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
这次轮到药师和精灵看着他了。
“……他让我去盯着那边的‘军训’?”斯卡不太确定地说,这是哪门子的联系?
“这边众多事务已有章程,然而那边才正在开始,有一些人已经被调了过去,我听说非常热闹。”药师说,“那边几乎什么都是新的,包括人,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外貌和风俗,还带着不同的目的,而再现在,这些人要在同一个地方受到同样的训练。术师既然早就决定引入新的人口,就一定已经有所考虑。”
这个说法斯卡很难反驳,那个人类连婴儿的脚趾都会考虑。
精灵思考了一会,问道:“阁下,我想问,那位大人是否最近才开始像这样和您交谈?”
斯卡回想了片刻,神色开始发生变化。
“‘或者给他们追求的空间,或者追求的方法’?”药师试探着看他,“也包括你?”
精灵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辞。那位狼人族长的反应……嗯,他大概能猜到一些。那很正常,能够理解。那位大人确实是一个非常有耐心,而且毫不藏私的教导者,同时兼具绝大多数统治者所没有的气魄,所以以他的身份,能够在这块土地上自由行动,甚至知晓一些重要事物,并对此发表看法。
这并不是对他的信任,或者说这与信任无关。
这是……精灵抱着他的笔记本,思索准确的形容,无所畏惧?因为力量强大,阴谋无效?不……都不是。那位大人不想要一座“保守的、难以改变”的孤岛,也不愿意见到一个“光辉灿烂”、却残酷贪婪的新帝国,他选择的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甚至让人想象不到的道路,更为强大,并且坦**,不惧为人所知,因为所知者对它除了难以置信,还会从本能感到……
……畏惧。
经过几日艰难的学习,当然大部分时间都被用在不相干之事上,前来撒谢尔原住地的“水晶宫”交易的兽人们终于摆脱了人类那些简直要命的“手续”和“说明”,欣喜万分地带着他们满意的商品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们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那些还在泥土平地上接受训练的少年兽人们。
其实在他们看来,人类的这些折腾并没有什么用处,但人类显然不喜欢他们的怀疑,他们在的这段时间里,曾经有孩子来找自己的族人偷偷说过想要离开,结果却是那个孩子代表的部落差点被整个逐出撒谢尔的原住地。狼人和那些人类的态度是如此凶狠绝情,让曾经产生过某种错觉的兽人们都感到惊慌失措,虽然那个部落最终被留了下来,却受到威胁——再发生类似或者其他“不听话”的事,就不会有第二次了。于是他们都闭上了嘴。毕竟除了在烈日下折腾,那些孩子过得并不算差,人类还要求每个部落都必须留一两个成年兽人下来,直到那些学徒被允许回部落,甚至这一两个兽人是可以在任何时候让部落派人来替换的。
又一个下午的训练结束,所有人都汗流塌背,训练中途两次短暂休息时喝下的淡盐水在身体里根本存不住,结束的哨音响起之后,少年们连对食物的渴望都被挤到一边,脑子里全是清凉的水的波光。但可饮用的水被锁在宿舍的大木柜之中,只有舍长才有钥匙,如果他们敢拿自己的骨刀或者力气硬把它弄开,搞坏了锁,或者弄碎了那个漂亮的水罐,或者丢失了人类发给他们,每个人只有一份的什么,那么后果可能就跟那个部落一样,虽然他们现在没有人类的命令,连多一步都不敢迈,但同情和理解他们的兽人并不多。
大多数的兽人少年都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来,面对的人类和狼人具有十分强大的力量,不是他们能够对抗,部落也完全不想要他们对抗的。
但在这样共同的认识中,也有些比较不寻常的想法。
把精美的白色水罐小心放进柜子,重新上锁之后,这间宿舍的舍长才松了口气,不仅那些新来的兽人破坏这些用具会受惩罚,他自己也要担责。他转过身,一股大力向他袭来,手中的木盆同时被人夺去,后背重重撞到门上,一根粗壮的手臂顶住了他的喉咙,他眼前一阵发黑,本能提起膝盖,对手闷哼一声,手臂一松,他还在眼花,低头就向前撞去,对手没有能过避开,他们一同摔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在角力中他终于想起,转头就要去咬斜到一边去的哨绳,压在他上面的兽人粗声道:“是兽人吗!求人类来帮!”
“呸!”舍长吐出哨绳,“难道等你们杀了我?”
“只是一个教训!伤不到你一点皮!”他的对手,一名狼人少年恼怒道,“可你出卖了骨头!”
“谁?”
“卡达尔部落!”狼人少年说,“我的朋友差点被赶回去!”
“哈?!怪我?”舍长猛地一推,把这家伙推开,撑住地面挺身而起,“那个软蛋就那样溜进水晶宫,以为那些黑衣人眼瞎吗?在这待了五天就想走,我没见过这样没种的兽人!”
“不是那个臭虫!人类来问卡达尔部落的事,你说了什么?”
舍长还在喘气,但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说了什么?”他甚至笑了一声,“我会说什么?有人看不起撒谢尔,也看不起这里的人类,甚至认为他们的胜利有假?我要笑死了。他们烧尸的灰曾落满我身,你们要去看一看那些灰坑吗?”
其他人露出吃惊的表情,狼人少年的脸色也变了,但很快地,他又换了一种脸,如同在高处看他。
“你这个吓破胆的傻逼,只会摇尾巴。”狼人少年说,“你等着。”
“等什么?”
“等我成为学徒之后,作为撒谢尔的姻亲,坎拉尔的长老之子,我将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类。”狼人少年轻声说,“你这样的狗,我将——”
“你见不到他。”舍长忽然说。
他看了一圈宿舍里的其他人,嘴角挑起,露出锋利的犬齿,“你不会见到他。而我——”他点点胸口,“已经是学徒。”
“什么?”其他少年大吃一惊,狼人少年却说:“不,你只是奴隶。一个曾经是他们敌人,后来变成俘虏,最终是奴隶。”
“我是学徒。”舍长说,这一次,轮到他轻蔑地看向对方,“你什么都不懂,他们已经接受我。只要我献上唯一的忠诚,他们就会真正地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