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轻轻抖了抖缰绳,跟上伯斯。
他们到达坎拉尔城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一进入城中,提拉就确实地感受到了坎拉尔女人们对伯斯的喜爱,作为白色狼人的同伴,她们同样热情地招待了他,簇拥着他把他拉进灯火通明的食堂,在一张拼接成的庞大圆桌边坐下。然后食物流水般端上来,近日大批在外务工的男人赶回部落,这并不是特地为了他们准备的东西,食物也算不上多么丰富,大多是土豆、红薯和玉米用不同的方式加工出来,不过在寒意笼罩的夜晚,还有什么比温暖丰富的食物,味道浓郁的饮料和友好的笑脸更能令人满足的呢?
提拉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伯斯被女人们——全都年纪偏大而且缺少美貌——包围,在这个温暖又混杂的环境中,笑声,交谈声,吃东西等等声音包围着他,提拉笔直地竖起耳朵,一边应付着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们,比伯斯那边好得多的是,她们年轻好看多了,而且她们对他也非常有兴趣:“是狐族?”“真年轻呀。”“看他的肌肉硬邦邦的,肯定在他们的队伍中训练得很好。”“来自狼城的那些年轻人看起来都非常好。”“他们有女人了吗?”“应该是有了?姑娘们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可是狼城那边的人听说这事儿挺麻烦的。”“怎么麻烦?为什么麻烦?”……直到她们终于发现他在看谁。
“你看着拉比姐姐干什么?”一个女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问。
“我听说她是个英雄。”提拉说。
这个回答很得她们的欢心,她们高兴地说:“她是真正的英雄。”“没有几个人比她更能干的。”“之前的战斗她至少杀了十个人。”“她一个人就能扛起五袋粮食。”“没有哪个毛孩子敢在她面前乱来。”“她不会忘记任何事情。”……
提拉看着她们,“你们是亲姐妹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一场大笑,连伯斯都朝他看了过来,“当然不是!”“我们是一个小组的。”“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连族类都不同吗?”“可是也没有什么姐妹比我们更亲密的。”“我们心灵相通,一起干活,一块睡觉,我们亲热得就像一个人。”“连男人和孩子都别想拆散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哎,那得我们有男人和孩子才行。”“对呀,现在我们可没有这个!”然后她们又是一阵大笑。
……提拉用勺子把一块土豆送进嘴里,他明白为什么伯斯说他没办法加入她们了。
他身边的女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提拉想她可能喝多了,这些自酿酒不算浓烈,可她们喝起来像水一样。这个瘦小的年轻女人一边咳喘一边说:“我们竟然没有男人和孩子!一个女人,生在这个世上,怎么能没有这些东西呢?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没什么奇怪的。”提拉说。
她的额头搁在他的肩上,撩起眼睛来看他。
“我们的术师也没有女人和孩子。”提拉说。
她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温柔得多,“那一位可跟我们这些低下的生物不一样。何况女人和孩子这种东西,只要他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呀。”
提拉问她:“如果他认为你们低下,为什么要让像他们那样的人来帮助你们呢?”
他用勺子指向伯斯。
“你们的那位大人只是慈悲而已,他并不知道我们干过什么。”她悄声在他耳边笑道,“你知道吗?我们都杀害了自己的丈夫。”
提拉也低声问:“连她也是吗?”
拉比大娘手肘撑在桌子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伯斯和背后走来的一个人交谈,那个女人仍然咬着提拉的耳朵说:“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能让我们都站在她那一边呢?”
提拉转过头,默默吃完了一个玉米薯心饼。
她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但显然比不过他的耐心,她问他:“你不对我们说什么吗?”
“伯斯对你们说过什么?”提拉问。
“你想知道?难道你会说的话和他一样?”她问。
“当然不一样。”提拉说,“不过,如果你们真的做错了事,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比男人更适合做奴隶吗?”她托着下巴问他。
“奴隶是不会有土地,武器和自己的住所的。”提拉说,“也不会有斗争的权力。”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提拉说:“现在,这只是我的想法。”
她定定看着他,突然又笑了起来,转头对她的姐妹们叫道:“哈,他还是个雏儿!”一阵惊笑声响起。
“我不是!”提拉立即争辩。但她们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几双手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朝他伸了过来,提拉当机立断端了一个最满的盘子退到另一张桌子上,有人还在把手伸进他的腰杆勾了一下他的腰带,那张桌子上的男人们同情地看着他。
伯斯看着他和那些男人攀谈起来,拉比大娘说:“他看起来可不太像个安分的小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