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笑容,无视旁边已经拿出武器的警卫员,从容在对面落座。
“真是难以想象,我竟然将您这样重要的人物忽略了这样漫长的时间,以至于今日局面。”寄身于众人之中的兰德皇子说,“我很惭愧,也很高兴。”
“您为什么而感到高兴?”云深问。
“当然是为有您及您的联盟存在,中洲世界多了希望而高兴。你们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一定能让第二次裂隙之战持续更长时间。”兰德皇子说,“就算最终还是会由裂隙人族取得胜利,中洲人族也能灭亡得轰轰烈烈。”
云深说:“这么说来,您完全得到那座城市了吗?”
“兰德皇子”们微笑起来,“我已经得到了。”
云深没有说话。
“很让你们意外吗?”兰德皇子问,“法塔雷斯陛下也很意外,他似乎并不知道我不仅从皇室秘藏中找到了天空之城的记录,并且找到了与之相配的宝物。”
他——他们——一手托腮,用那双红眸看着云深笑道:“既然只有阿加雷斯的直系继承人才能完全开启他的宝藏,我又何必退而求次呢?不得不说,拥有力量的感觉真是令人着迷,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快乐,甚至因此对您及法塔雷斯陛下都感到难以理解,你们明明已经不算弱小,却为何一个比一个看起来不快乐?”
云深抬起眼睛。
“兰德殿下,通过模拟裂隙贵族的血脉得到了这座城之后,”他问,“您还会如人王陛下的期望那般,将它设为裂隙重启后的人类避难之所吗?”
“如果是您得到它呢?”兰德皇子反问。
“不会。”云深平静地说。
这个回答似乎让兰德皇子感到意外,他看了看他,才说:“我也不会。物竞天择,为何要违背自然之理?”
他又说:“不过显而易见,同样的选择,却未必是同样的立场,比如您是怜悯人的,而我却并非如此。”
云深看着他们的红色眼睛。
“兰德殿下,既然您说您已经得到了这座城……”他说,“您决定用它来做什么?”
对面的三张脸又同时微微一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起当借居于他人身躯以充实生命的经历时,非常喜欢您的追随者说过的道理,他们说人生来就热爱自由,除了生存,一生都在追求自我的解放——他们说得真好,不是吗?”兰德皇子在这些身体中说,“我们本应任意选择生存的方式,却总是落入种种束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如此渴望力量。”
“现在,我终于得到了这样的力量。”他笑着说,“而智慧如您,觉得我应该如何使用它呢?”
随着兰德皇子将意识抽离,这三名迷雾之国的代表像被抽去了筋骨,身体沿着椅子瘫软滑落,鲜血不断从他们仍保持着微笑的五官之中涌出,会客厅大门霍然大开,更多的警卫涌了进来。
“术师!”
“主席!”
“您没事吧?!”
“没事。”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云深说,血色倒映在他眼底,他闭了闭眼,拿起手边的电话。
电话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天澜。”云深低声说。
对面的人完全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范天澜说:“我看到了。”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了。云深放下电话,警卫班在紧张而有序地处置事况,墨拉维亚捧着茶杯走到云深身边,刚才是他拦下了对这场交谈的所有干扰。
“哇哦。”他说,“他们脑子都坏掉了耶。”
云深问:“还有可能恢复吗?”
“人类的脑子就像豆腐一样柔软,所以大概不能了吧。”墨拉维亚说,他抬了抬手,银色的水珠从这三人的胸口服装中钻出,在众人的目光中升上半空,“这是很低级的,嗯,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叫做芯片?已经被用坏了。”
兰德皇子回到天空之城,这样的远距离投送对他来说也是沉重负担,血泪从他的脸上淌下来,他的目光一时仍难以聚焦,仿佛灵魂仍停留在远方。
“我看到了……”他一边回神一边微笑,“那位术师,可真是个傲慢的人啊。”
法塔雷斯在他对面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