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孙氏胡乱吃了几口就趁着天黑跑到院子里跪下来了,朝着各路方向和天地就拜,嘴里念念叨叨的,道:“……各路神仙收了王安福这杀千刀的走吧,叫他别害人了,哪位神仙显灵,叫小钱氏被找到吧,这个狠心的货,真是该死,该烂肚烂肺,真该死……凭啥她这样的人,还能去逍遥度日啊,我们却得在苦水里泡着不能解脱啊……”
“佛祖啊,无量天尊,救救民妇吧,惩处坏人吧……”孙氏念念有辞,道:“……民妇一定吃素,以后年年节节都给去庙里烧香跪拜,不敢不虔诚……”
“……”张兴柱嘴角发抽。但也没有阻止。罢了,只当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此时,深夜,钱家村。
小钱氏的娘拿了根绳子要去上吊,一面狂奔一面落泪,一面骂道:“我死了就干净了,也就不用被女婿追着要钱了!自个的婆娘跑了,不问问自个儿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出了事,倒一味的怪起娘家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跑了跟我钱家有什么相干?!你还拿着刀子作甚?!也犯不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先自个吊死,再找你赔命!”
整个钱家村都是灯火通明的,各家各户都没睡,几乎都在这边看热闹,也有劝的,也有拉架的,从几天前就开始掰扯,然而到现在也依旧没能掰扯清楚,反正就是一本烂帐。
王安福逼着钱家赔他的银钱,钱家哪肯赔钱?!他们是连小钱氏的面都没见着,哪里能认?!就算真的是小钱氏回来了,是另一种说法,也轮不到钱钱赔钱。
王安福拎着刀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她再是夫家人,也姓钱,卷钱跑路,你们钱家就想这么摘干净,想得美!钱要不到,拿命来赔!”
“王安福,把刀放下!”钱家村的里正喝骂道:“你要是敢动刀,若是见了血,我钱家村的人也不会叫你出了这个村,不把你打死,当我们钱家村的男人都没骨头吗?!”
“你奶奶,你婆娘都是我们家的人,都是钱家的人,你哪怕有半丝的亲情,也不能像对仇人一样对待你的丈人丈母娘舅兄!”里正和村里老人喝骂道。
钱家此时只有男人和他丈母娘在外头与他掰扯,也是怕出事,儿媳妇和孩子们都带着家里的财产先躲出去了,要么躲到同村的人家护着,要么就躲到了娘家或是亲戚家避祸去了,就是怕王安福想不开,走了极端,会全家灭门!
钱家村的人也严阵以待,闹了几天,也是怕出事,所以男人们都是很怕很怕的,但再怕也得在守安排人轮流守着,就是怕出事。到时候就更难控制了。
若真见了血,真灭了村,灭了家这一种,那可真是闹笑话了。是可以把王安福绳之以法,或是打死,但是,人命也回不来了呀。
“当初你奶奶还在的时候,一心一意的要将娘家侄孙女介绍给你,结果是成了婚,成了对,你呢,是怎么对待她的?!你奶死了,你就开始作了,弄了个不三不四的人回来,逼走了她,现在倒开始埋怨起你丈人家来了,你咋不问问你自个儿亏不亏心,要不是你太缺德,至于这样吗,夫妻同心同德的过日子,哪会有这样的事情?!行事先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人?!”里正喝骂着,他是不管不行了,再不管,是真要升级事态了,他也是怕出事,继续骂道:“要不是你太作,至于这样吗?!她会想不开要走人吗?!现在倒问起人来,追究起责任来,若论责任,你就占大头!现在人走了,关你丈人家,关我们钱家村有什么事?!你的婆娘,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们全村的人就能知道她在哪儿?!你倒疑心咱整个村包庇她,隐藏她了一般!天地良心,若是咱们姓钱的有一个人晓得她在哪,都不得好死!这样的誓,我们都敢发,都敢认,你还要怎么样?!”
“若说找到人,把钱找回来,是正事,你找,我们钱家村也会帮着找,但你找不到人,只在咱们村里胡搅蛮缠的只想着要你丈人家和我们村里赔你,你是想多了……哪怕是拼刀子,也别想起这个念头!”里正道:“王安福,人也讲讲理,你如果还是人的话,就把刀子放下,好好的说。把人找到再说。逼你丈人家有什么用?!就能逼出钱来了?!你要把钱家的所有财产全占了,呵,我们钱家村也不会答应!”
王安福脸色极冷,眼神冰冷的瞅着他。
这样的眼神,像极了亡命之徒,叫人有点恐惧,心里都发怵。
钱家村里正也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他向来是视钱如命,现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不知道怎么善了,但眼下也只能暂时安抚,然后找人,商议着来办。
不然真的要出事了。
于是里正便盯着王安福,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你只一个人,我们钱家村却有全村的人。你真的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吗?!无论于情于理,放下刀子,好好商议才是!”
王家村的人不想掺合这件事,只第一天来了一回,后面就没来了。
王安和也跑到县里寻张兴柱和王安平去了,所以要公道的人只剩了王安福一个。
这话的确有点胁迫的意味,然而,想要用这话来安抚住王安福,怕也是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