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正恨大房人恨的要死,哪里肯收两个小晦星?!
破口大骂道:“出了事就想着把他们两个没人要的丢给我们二房?!呸,怎么不丢给钱家去?!怎么你不自个带?!哦?!是怕自己没人管了,怕两个负担了?!还是怕由着自己带也成了你这样的货色,成为龟公,成为娼妇?!我管他们成为什么,有没有人管,有没有饭吃,他们别想进我们二房的门!呸,娘不是东西,爹也不是个玩意,孩子不管,难道我们二房是遭了雷击的?房子被他们娘害的都烧了,都破家了,还要收留这两个小要饭的?!当我们是冤大头?!滚,滚,滚出我的眼皮去。我家尚且没有多余的粮食,便是有,我宁愿给要饭的吃,也不给这两个小害人精吃!丧尽天良的还有脸来推给我们。臭不要脸呐,没看到这里,我们家的粮食全被他们娘给烧了吗?!你还是不是人啊,要不是你,王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这是过的什么劫难日子啊,便是强盗,也不过如此了,狗攮的……”
小寡妇听的心里难受,想辩解两句,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咋回嘴了。做下恶事的不是她,但是若说她完全没有责任,她也没脸这样说。
但她到底不及小钱氏狠的。有些事儿,她还有些底线,小钱氏做的事,她做不出来。所以此时颇为羞惭。
孙氏破口大骂两个孩子,道:“你们爹娘都是杀千刀的,你们都是小杀千刀的,便是在外面喝水吃粪,也不关我们二房鸟事,滚,滚回去!”
“你们若不收留,他们跟着我,总归不好。放在家里,他们饭都没得吃……”小寡妇还想挣扎一下。
王安和红着眼睛道:“他们不是没爹!爹不管,娘不要,我们就活该要养仇人的孩子?!虽是姓王,但我们二房与大房不是仇人是什么?!不是仇人,能这样烧了我们家的房子?!”
小寡妇没话说了,两个孩子抱住小寡妇的腿,呜咽着哭了起来,生怕被抛弃。
小寡妇流着泪牵着他们回去了。
孙氏还在外面骂,道:“是你造的孽,怎么?!现在看王老大没钱了,你就不管了?!你咋不接手过去养娘似的养着他们?!咋?!嫌照顾孩子累,是负担?!呵呵,你也不是好东西。小寡妇,你要是有点良心,这个时候你就不该生有走人的心思。你倒是能拍拍屁股走人了,还能找着下一个冤大头男人,可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谁?!”
说罢还大骂王聪王晗,道:“好歹也是十岁的男娃,七岁的丫头了。哪家娃子这个年纪了还能万事不管,只知道吃喝的?!哪个村的娃这样养着的,跟废物有啥区别?!哪家的娃不是到五六岁边上就开始放羊放牛,做饭洗衣一把好手了?!只大房养出来的娇贵,没有少爷的命,却有少爷的病……以前也享了你们那两个杀千万的爹娘的福了,现在你家钱都被你那娘给卷跑了,怎么,就不能过穷日子了?!十岁就不能下地干活了?七岁就不能洗衣做饭了?!呸!还想当老娘是老妈子一样用呢,伺候一对小白眼儿狼,将来再咬我一口?!我们二房就是该的不成?!已经被害的房子都没了,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啊?!”
孙氏几乎是嚎出来的。
王聪和王晗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恐惧还有茫然。王安福家的条件在村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可以说若想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这两个孩子从小就被老钱氏给宠着,爹娘给宠着,在家里也是如恶霸一般的,向来只有他们欺别人,休想别人凌他们。然而,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本就不早熟的性格完完全全的蒙了,变得怯生生的仿佛天塌掉了一般,以往的那些习性哪还剩半丝?!
父债子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况且王安福家的房子和地还在,粮食还好好的呢,除了浮财没了,哪里就不能过日子了?!偏他们是冤大头,还得给人带孩子吗?!
孙氏和王安和是不愤的,甚至是有点恨这两个孩子的。能不去迁怒打他们一顿,就算是大人不欺小孩子,还能有眼看他们是不是受饿挨欺,是不是没饭吃没人管!
关他们屁事?!
小寡妇落了泪,看着两个孩子,道:“不是我狠心要走人,而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娘的事,若说与我不相干,也不能这样说。到底我也作了三分孽,才到今天这地步……现在你们爹是一心的要与钱家死磕,也不回来管你们。他的心不在家里,也不在你们身上。更不在我身上。他的眼里只有钱。失去的钱……钱要不回来,他是不能好好过日子的。我本来也想,若是他能跳过这关,咱四个好好过日子,我以后就好好收了心,从良了。就当是赎罪,也会将你们当成亲生的儿女照顾,反正我也不想生孩子身体变形……”
“可是,你爹眼看着是不愿意回来了,不要到钱不罢休,我又怎么能留在这里,单独在这里,是不行的啊……你爹不在是真不行。”小寡妇道。
她是有苦说不出,王安福不在,那些男人,甚至本村人也都来找她了,存的心思不用人说。没有王安福庇护,她带着两个孩子是要被人吃的,早晚王晗也要走上邪路。
所以,她就算想留下来,也留不下来的。不能再连累无辜了。
小寡妇抹泪道:“本来是想把你们留给二房,好歹看在都姓王的份上……可是,显然,他们心里是放不下仇怨的,也是我以前造的孽。所以,我得走了,你们就得学会自个儿过日子了,若是不会的,得学,若是有人欺你们,去找王安和,去找你爹,去钱家村……以后……我会回来看看你们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
这世间的缘份,哪里就能这么轻易的捆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