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萼华虽然息影,可仍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说,其中一条就是她丰富让人津津乐道的情史。有人说她结过三次婚,有人说四次,从来不缺追求者。名流富豪,商界大腕,文坛大佬,无名小卒,什么国籍,她都无所谓,前提是她喜欢就好。小园有次看过她的一则八卦新闻,男友比她小三十岁,杂志拍到他们在海岛度假的照片,男的是国外一个不知名的模特,金发碧眼,仅穿一条花裤衩,小麦色的上身八块腹肌,依偎着穿泳衣露出美好身段的她。在太阳底下两人闪闪发光,非常和谐,看不出年龄差。小园心里七上八下,后颈像被人敲了一下。该不会哥哥也?不……会……吧?她猛地狂摇头,差点把耳坠晃丢,应该不是,可她又有点摸不准。算了,算了,别猜了,等会问个清楚。她想得入神,不知不觉走出了檐廊,没有了屋檐的遮盖,毛毛雨雾落在她的发丝,那微白的栏灯周边也是一圈水雾。小园幽幽地,长长地叹口气。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能总由着哥哥替她奔走。她也不小了,不能总躲在他的身后,什么都由哥哥替自己出头。无论朱萼华老师和哥哥是什么关系,人情总是不好欠的。只不过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避开苇家宝,顺利地去试镜《醉逍遥》呢?她真是一筹莫展,仰起头,墨蓝的天空,白的雨雾沾湿了她的发丝也浑然不觉。蓦然,她闻到一点淡淡的烟味。她侧过头寻找来源。对面檐廊里似乎站着一个女人,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头燃着,光点忽明忽灭,接着被举高,女人吸了一口。小园屏息细凝,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她微微一愣。怎么又是她?她穿着黑色薄绸旗袍上衣,宽身,裤装,肩膀披着一件外衣,冷瓷的肌肤,深潭似的眼眸,望过来的目光也是淡淡的。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前头后头的热闹都被隔离了,小园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有点快。她有点茫然这种感觉,雨突然变大,砸在头发上,她抬手挡了当,往后退,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哎啾~”这个喷嚏把她打醒了,她回过神,急忙叫人,“苇总。”已经得罪了苇家宝,千万不能再得罪这尊大神。心念飞转,暗中叫苦,这天大地大的,在申城也就算了,怎么到了邶城还能同时事件同地点地遇到呢?打个照顾就赶紧走人,说苇总您慢慢抽?烟?我先走……小园正盘算着,听见淡淡的一声“嗯”。她再愣了愣,又听见苇庄说:“你在这里”她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仿佛说了一句陈述句。小园眨巴了下睫毛,自动当她说了一问句,“嗯,哥哥带我来的。”苇庄缓缓地吸着烟,没说下文,她吸烟的模样十分好看,纤指在空中拂过,撩动着细微的涟漪。哦。是雨气在飞舞。小园是这么觉得的,比男人抽烟要好看太多,看着十分熟练,又好像不怎么热衷。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用脑子在记录她的动作,神态,姿势,也许以后演戏能用上……她撇开脸,好似有什么念头飞过去了,太快,她没捕捉住。苇庄没再说话,小园也不知道说什么,抬脸的时候发现苇庄似乎一直在看着她。好似漫不经心的眼神,抑或是……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眼神。“苇总,”刚才已经大好草稿的话在她心里绕了个弯,另一个念头浮起来了。有谁能够治住苇家宝?谁能让她避开苇家宝?不就只有面前的这个女人了吗?一时间她的心哐哐直跳,没有打草稿的话如复印机的文件纸,一截一卡地弹出来,“苇总,我需要做什么?苇家宝,先生,才不会阻挡我接戏了?”内心有个小人儿在狂叫:哇,你刚才说了什么?你疯了吗?她心虚地很,脸皮发烫。不能心虚,撑着撑着。心里的小人儿在大喊。小园紧一张脸,眼神直视过去,摆出自己最严肃最认真的表情。不怕不怕,我才不怕。这一两秒的空间里她的心理活动达到了空前的密集,而对面的女人听了她的话,好似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指间的那点红芒没有熄灭。苇庄的目光深深,令人难以揣摩。小园几乎要撑不住了,她心想数三下,还没得到回答,她拔腿就跑,头也不回的。一,二,……“我想想。”小园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却是真的,她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