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算太大,但任青悦对颜昭太过了解,布帛摩挲发出的每一声轻响,都能在她脑海中勾勒出颜昭虎头虎脑的模样。
任青悦听得耳根子发痒。
她恼颜昭磨蹭,更恼自己无法控制的蹁跹思绪,但又不能完全切断灵觉,不管不问。
因为她得时刻注意着颜昭的动向,以免出现意料之外的凶险。
如此一来,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像一千只蚂蚁爬上她的心口,来来回回转悠。
不知过了多久,颜昭总算把衣服穿好了。
但她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勾掉了头上的簪子,头发散了开来,还不了原样。
她朝任青悦的背影开口:“师姐,我头发乱了。”
任青悦没有回头,只摸出一把木梳,随手扔给颜昭,嗓音冷淡:“自己梳。”
()颜昭没想到师姐不帮自己,接过木梳愣了片刻。
但她不吵不闹,自己捣鼓一会儿,失败。
颜昭腮帮子鼓鼓,不高兴。
她感觉师姐对她的态度变得非常冷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颜昭想了想,大概是先前她摸了师姐的胸,师姐就一直生气到现在。
她不知道师姐不能随便摸,可明明师姐也会捏她的脸,她都不介意。
颜昭不明白任青悦为什么那么生气。
尽管她内心有所觉察,大师姐或许没有那么喜欢她,但因为她自己的过错,加剧师姐对她的厌恶,颜昭还是觉得难过。
颜昭默默地埋头梳理自己的头发。
她梳不来跟师姐一样的发髻,只能拿一根发带,随便将头发末端绑起。
那根发簪因此没有了用武之地,颜昭起身来到任青悦面前,将发簪递还给她。
任青悦回神,发现颜昭的头发变了模样。
颜昭只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脸颊瞥向一边,嘴角也紧紧抿起,显然在不高兴。
任青悦想起来,早些时候,她原是要向颜昭道歉的。
可没想到,抓参的经过状况百出,一来一去,她已将此事忘记了。
颜昭长睫扑闪扑闪,一滴水珠沿着额发滴落,点缀在眼角。
将木梳和簪子递给任青悦的时候,虽然她倔强地绷着脸,但心里仍觉得委屈,眼眶止不住地湿润,泛起薄红。
而那一滴水,便像悄然淌下的泪珠。
任青悦心头一紧,随即便愈发感到羞愧。
分明是她自己控制不住内心不断躁动的情绪,却让颜昭承担了无声了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