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乔一愣,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眉头蹙着,最后展颜道:“不告诉她们,我悄悄地带你出去不就得了。”
慕白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一瞬间,心神大震。
心口有什么炸开了,暖融融的,简直要把他烧化了。鬼使神差地,他开口道:“不嫌我累赘?”
江问乔也看着他,想都没想就脱口道:“不嫌。”
“可是我身体不好,会给你拖后腿的,要是我走不动了怎么办?”他又问。
不得不说,黑暗实在是很好的保护色,让人短暂的收起羞涩和怯懦,放大勇敢和爱意,那些白日里不敢宣之于口的话,也能靠着它的掩护得意窥见一缕光。
江问乔愣了愣,然后说:“那有何难,你要是走不动,我就背着你,放心吧,我轻功好得很,比你还重的我都背过,况且你也不重,背着你来去自如,完全没有问题。”
他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谁料,皇帝新,海底针,慕白听罢,轻哼道:“谁要你背。”
说完就侧身背对着江问乔。
或许是江问乔本就没什么文化,只能隐约听出慕白语气中的微愠,但是又带了点别的,太过复杂,他实在不知道,一直躺在床上想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慕白倒是睡得很安稳,原先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些距离,到后来就紧紧抱作了一团。
江问乔看着怀里的熟睡的人儿,恍然大悟。
不禁嗤笑,凑到慕白耳边轻声道:“你要是不喜欢用背的,那我就用抱的好不好?”
慕白自然是无法回答他的,于是他便自问自答:“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
出逃计划最终在除夕夜得以实现,这日慕白像往常一样服了药,又照惯例放了些许血,兴许是除夕的原因,比平时放得少。
包扎好伤口,洛繁音满面愁容,在烛光映照下,她那张原本看不出年岁的脸竟也显得苍老了几岁。
“母后,我无碍的。”
慕白忍受着手臂上的伤口,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他总是这般,像是云淡风轻的湛蓝天空中漂浮的一朵云,悠闲,给人一种漫不经心,参透万物的感觉。
洛繁音平时虽然偶尔也会不忍心留下来陪他说说话,但都不多,也就寒暄两句,嘱咐宫人照顾好他,今夜却讲得格外多,还都是关于洛州的。
一言蔽之,就是洛州多么嚣张跋扈,多么狼子野心,虎视眈眈。
“洛华羽那个贱人,分明答应过我只要皇儿三日一皿血,就不会动青州,这才多久啊,他就出尔反尔。”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大骂道。整个宫殿都回荡着这声音,吓得宫人们个个屏息凝神,不敢擅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原本该是合家欢乐,热闹喜庆的日子,深宫高墙里却是一派死气沉沉,完全没有除夕的气息。
殿内半晌死寂,慕白忽然道:“出尔反尔?他们对青州做了什么?”
慕白知道母后一向不喜欢自己过问国事,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在意,一听到洛州对青州不利,立马警觉起来,顺着追问个明白。
洛繁音知道他的性子,刚才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半真半假的搪塞道:“嗨,也没什么,就是关于洛青河的,沿岸两地的百姓发生了些小冲突而已,已经解决了。”
“哦。”慕白垂眸,下一秒又豁然抬头,神色严肃地问:“真的解决了吗?”
洛繁音假意微笑,肯定道:“放心吧,母后这些年把青州打理得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他确实知道,他所知道的青州,国泰民安,繁华富庶,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他受困于身体,没办法走出去亲自看,因而这些事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礼部的人前来向他汇报。
但他不知道的是,礼部的人早就不是他的朝臣,而是太后的,对他汇报的内容也都是照着好的念,无一处不是夸赞太后治国有方,明里暗里都透露着他只要甩手当个废物傀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