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有再讲条件的余地了。
他也不确定转世后的谢倾慈会不会再次魔化,但他想要他活着。
哪怕永远不见,哪怕……
之后,谢倾慈就莫名其妙转世了。
他忘了前世的一切,甚至,还彻底和另一个自己分开了。
而天宫玄,也被剔了仙骨,封了记忆,贬到轩辕宗,成了赤元道长的弟子。
他从小就听师尊说不近轩的后山封印着一件上古魔物,要时刻提高警惕,以防那魔头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天宫玄觉得,自己只是恰好成了赤元道长的弟子,这才和那魔物扯上了些许关系。
直到谢倾慈闯入,盗走浮生灭世,飞升成神,与此同时,那些被封印进浮生灭世花中的前世记忆全部涌入脑海,他才恍然察觉,难怪从小到大他都对后山的魔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原来是因为那不仅和魔神有关,更是和他有关。
浮生灭世终究没有守住,物归原主。
天宫玄被罚进了鹿神山,谢倾慈从月下老人那儿打听到的。
他来到鹿神山外,徘徊了好几天,不敢进去。
最终还是决定走了进去,里面里面是一望无际的红色峭壁,没有植被,入目是一片荒芜,白骨累地,妖魔横行,但看到谢倾慈后都躲得远远的,生怕遭了殃。
谢倾慈一路上心情都十分沉重,他现在有些担心天宫玄。
鹿神山,是关押天界所驯服的各种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这里面有上古凶兽,曾经名震过三界的大魔头,以及怨气极重,无法消散的怨灵。
但是,天宫玄,那么纯澈的人,只是因为看护浮生灭世花不力,就被罚进了这种地方。
他被关进这里,永世不得出,仿佛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这个牢笼还更差,不仅出不去,甚至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谢倾慈脑海里那些有关于天宫玄的记忆走马灯一般闪过,逐渐就有些胸闷气短,呼吸都觉得刺痛,肺腑那一块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反反复复切割,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前世,天宫玄为了自己付出了剔骨贬谪的代价,放着天界战神不当,下界当一个孤寂的守境者。
这一世,还是没能躲开,还是撞到了自己这个灾星。
因为自己一次次招惹,让他手下留情,让他放下戒备,才让殷如童有了可趁之机。
又因为自己明之那是禁地还要闯进去,熟了浮生灭世的蛊惑,一步步,拿回了这个烫手山芋。
如果,当初从一开始,自己就能老老实实不靠近那个地方,能够长记性,能够不贴到天宫玄面前,会不会如今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但没有如果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那些轩辕宗的弟子因为殷如童要陷害自己无辜惨死,中州王族,包括母妃也因为他死于非命,就连天宫玄也因为自己从此再无安宁。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因此飞升成神。
……
谢倾慈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鹿神山深处,或许是前世两人体内长期带着千丝引,就算后来没有了,那种对彼此的气息的捕捉已经深入灵魂,才能这么精准的找到。
天宫玄还是那一身白衣,在不远处垂直料峭的岩壁顶部,正在对付几只围攻的妖兽。
他看起来不怎么吃力,三下五除二就除了面前几只,但妖兽实在太多,又饿了许久,即便自知打不过,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前去送死。
天宫玄不知道已经这样对付了多久,谢倾慈下一秒就如一阵疾风般掠到了他身后,一掌击碎了从天宫玄背后偷袭的妖兽。
这一掌可谓是石破天惊,那妖兽连呜咽都没有一下,就碎成了星星点点,风一吹,就无影无踪了。
天宫玄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如同隔了前世今生,恍惚间来到谢倾慈面前,那双微微放大,震惊和狂喜交杂,又带着浓烈的暗潮的眼睛慢慢与前世重合。
白衣如雪,青色如瀑,眸似秋水,如雕如琢。
谢倾慈与之对视,也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一把将天宫玄拉到身后,用同样的招数大杀四方,不过一会儿,一大片乌泱泱的妖兽就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