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础润表情复杂,“不知道。”
贺砺第二天没有回来,第三天也没回来,直到第四天才现了身。
他一身黑色银纹的翻领胡服,面色略苍白,显得眉眼愈黑,人愈冷冽。
到了驿站看到孟础润三人还在,他似乎比较满意,当下也不废话,直接招手从随行众人中叫出一个看上去年未弱冠的圆脸士兵,对孟础润三人道:“之前说过的,如果你们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放你们去营州投军,并会给你们写推荐信。考验就是他,他叫王铁柱,今年一十八岁,入伍一年。你们三人依次与他对战,能胜他的便可以去投军。”说罢又转头吩咐那圆脸士兵:“不必留手,在战场上怎么对敌的,就怎么对他们。”
圆脸士兵兴奋地应了一声“喏”,走到院子中间门,挑衅地转了下手中的刀,冲三人道:“你们仨,谁先来?”
孟础润胡十一等人虽是已经决定放弃去投军了,但此等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再者不说庞七,孟础润与胡十一心里都憋着一股气——那晚表现太差了,忒丢人。
胡十一仗着三个人中他年纪最大,往前一跳道:“我先来。”
他在圆脸士兵手下撑了两招,被一刀划伤手臂,血流如注,这时才明白对方玩真的,忙大叫道:“不来了不来了,我认输。”
圆脸士兵收了刀,看向孟础润与庞七二人。
庞七讪讪道:“我是用弓箭的,和你对战不合适吧……我也认输好了。”
圆脸士兵看孟础润。
庞七扯了扯孟础润的袖子,低声道:“别上了,上去就是被虐菜,你看胡十一那血流的,哗哗的……”
孟础润一抬头,见贺砺懒洋洋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心里那股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握紧刀就走了上去。
他在圆脸士兵的手下撑了三招,刀就被击飞了,肩膀上还挨了一下。
平生没受过这样重的伤,前所未有的痛仿佛激发了他骨子里的狠劲儿一般,他不退反进,赤手空拳地朝圆脸士兵扑去,冒着被他一刀刺穿腹部的危险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不要命地一头撞过去,两个人都摔倒在地,头破血流。
还是圆脸士兵最先熬过那阵子晕眩,爬起身来一刀刺向正跌跌撞撞挣扎着想起身的孟础润,被贺砺甩过来的石子荡开了刀尖。
“到此为止。伤口处理一下,明日启程回长安。”贺砺看了眼满脸是血的孟础润,转身进了驿站。
长安崇仁坊,王侍郎府。
王二郎怒气冲冲地来到姜玉初的房内,呵斥婢女:“都出去!”
“二郎,娘子在喝安胎药。”姜玉初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仆妇道。
“少喝半碗孩子就能掉了?出去,都出去!”王二郎怒道。
仆妇看他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担心他伤害姜玉初,站在姜玉初身边不动,只道:“二郎恕罪,老奴是姜家的仆人,只听娘子的吩咐。”
“祥婆,没事的,你们先出去吧。”姜玉初喝完了安胎药,将药碗放在托盘上,吩咐仆妇与丫鬟。
祥婆不放心地盯了王二郎一眼,带着丫鬟鱼贯退出内室,一到外头便低声吩咐丫鬟:“速去请夫人来,就说二郎在为难娘子。”
小丫鬟答应着一溜烟地跑了。
房内,王二郎红着眼盯着姜玉初质问:“是不是你让你那个闺中好友,孟七娘,托卫国公府的人将韵雅买了去?我怎么早没发现,你如此恶毒?”
姜玉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想到自己这点污糟事,到头来却要彤娘来帮她收拾,心头真是羞愧万分。
“说话啊你?敢做不敢当?”王二郎高声道。
姜玉初抬眸看着自己的夫婿,冷冷道:“人家卫国公府买个歌姬怎么了?你心中不忿,去卫国公府闹啊,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有何用?”
“要真是他卫国公看上了,买去了,我无话可说,可贺砺都不在京中,他留在京中的侍从去买的人,就在孟七娘探望过你的几天后。你自己说,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王二郎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姜玉初的胳膊将她从坐床上拽起来,道:“你现在就去叫孟七娘把人给我放了!”
“别碰我!”姜玉初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趁他愣怔,甩脱他的手拿起案上的茶壶,站在坐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王文琢,你给我放尊重些,要不是为了孩子,你当我还愿意继续跟你过下去?我警告你,你再敢像方才那样对我无礼,我抓到什么都往你头上招呼,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大家都别过了!”
王文琢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颊,惊愕万分地看着姜玉初,道:“你疯了是不是?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