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得很。但凡你记得自己是怎么翻的身,都不能对我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同是一个污泥潭里出来的,谁比谁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太后冷漠道。
皇帝被训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走了。
太后看着桌上那封奏折,一手支着额头,让宫女上来帮她揉额角。
“太后,寿安郡主求见。”内侍进来禀道。
寿安郡主,即贺令芳,贺家平反后得的封号。
“让她进来。”
过了一会儿,贺令芳来到内殿,向太后行礼。
太后赐座,问:“是有何事?冒着这样的日头来见我?”
贺令芳俏脸通红,一边拿帕子拭着额上的汗一边道:“姑母,方才我收到六郎的来信,他叫我替他上孟家提亲去。我想着咱们贺家如今就姑母这一个长辈了,子侄的婚姻大事,自然是要来问过姑母的意见的。他催得急,所以我一收到信便来叨扰姑母了。”
太后沉吟,道:“难得他一片孝心,始终不忘当年他祖父为他定下的婚约。”
贺令芳接口道:“他呀,有时候就是一根筋。”
太后问她:“那孟家娘子虽是家世低了些,但毕竟于贺家有恩,嫁给六郎,哀家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不知她为人如何?”
贺令芳道:“孟七娘性格温敦贞静恭顺,与六郎那没笼头野马完全是两类人。”
太后叹气道:“这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分?也许人总是喜欢自己没有的品质?比如说貌丑的爱貌美的,愚笨的爱聪明的,这桀骜的,就爱温顺的。”
贺令芳笑道:“谁说不是呢?”
“哀家记得,你好像曾说这孟七娘不能生?”
贺令芳收敛笑容,娥眉微蹙道:“没请大夫给她诊断过,不能确定,但她与晏辞成婚三年无所出确是事实。如今六郎在兴头上,此事提都提不得,一提就拿不成婚不生子来威胁我。我觉着,不如先遂了他的心愿,先将孟七娘娶进门来,若真是她身子有问题不能生,就先慢慢调理,能调理好了最好,若是调理不好,再想别的法子。”
太后缓缓点头,道:“既如此,哀家就不给他们指婚了,不然万一以后出些什么状况,不好应对。这样吧,你明日把那孟七娘带来给哀家瞧瞧。”
贺令芳应了。
出了宫门之后,贺令芳面色便凝重起来。
按理说,太后就贺砺这一个嫡亲的侄儿,他要成亲,太后必会赐婚以示恩宠。
今日太后说不赐婚,是真的担忧孟七娘不能生,万一赐婚了将来不好和离或休弃,还是,姑侄之间门产生了什么她不清楚的隔阂呢?
“去长兴坊孟府。”上车之后,她吩咐车夫。
孟家,因为参与绣嫁衣这项任务的人员一直保持在四五名左右,所以两个月不到,孟允棠的嫁衣就绣好了。
这天上午,孟以薇来到孟允棠房中,对孟允棠道:“阿姐,我下午想去西市采买些东西,你能帮我跟夫人打声招呼吗?”
“当然可以,正好嫁衣绣完了,我也没什么事,我与你一道去。你想买些什么?”孟允棠问。
孟以薇迟疑一瞬,道:“就买些针线,作画用的颜料。”
“那下午我们一道去逛逛。”孟允棠挽着她笑道。
孟以薇点了点头。
这时雪兰过来,说贺大娘子来了,夫人叫孟允棠去内堂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