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要讲给自己听一般,小声地低喃。
(……没错,这下有地方可以睡了,这不是很好吗……)
「这样啊。」
会觉得那时候的老人看起来像在微笑,大概是我的错觉。如果不是错觉,那真是再恶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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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那间跟废墟没两样的房子,跟那个瞎子老人一起住了很短一段时间。
说是住在那边,但其实没做什么,也没什么话题好聊,因此我跟老人大多的时间都在打盹。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老人身边的时候,我不管怎么睡都还是很困。
老人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不会煮饭也不会打扫。除了早上会出去散步以外,他也不怎么出门。我也没有动力到外面去──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蹲在飘著尿骚味的房间里放空脑袋,闭目养神。很神奇的是,我不觉得无聊。
我第一次像这样不受任何拘束,不去想任何事情,就只是单纯在这世上活著。而且也不会肚子饿。
「拿去吃吧。」
因为老人每天都会这么说著,喂食我一次那种很硬的面包。
我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把面包吃掉了。老人也一直是吃那种硬面包。
(发霉了……)
下雨的时候,面包偶尔也会发霉。生活明显不富裕的老人,为什么要给没做事的我食物?我越来越搞不懂了。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被大人们随意使唤──
可是老人从来没有命令我做什么。
他只会不时就像突然想到一样,跟我说些无聊的话。
像是「今天天气真好」、「你以后想做什么?」或是「要作个好梦喔」之类的……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瞬间,我的心里一定都会很不舒服。不舒服得我很想用两只手狠抓一番。但是,我不知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完全想不出办法压下这种恶心的感情。
▲▼
「今天真冷啊。」
「…………」
不知道为什么,老人每次跟我讲话,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得很。
(……好恶心。)
我好想马上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吐出来。这么想的时候──我又被想杀人的冲动驱使。
(没错……杀掉这个老人就好了。)
这铁定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不过,就算我拿著利刃接近老人,他还是一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他不只眼睛瞎掉,脑袋也痴呆了,当然会摆出那种脸。
(……啊……)
突然间,我发觉杀死这种既不幸又悲惨,而且毫无反应的老人非常没有意义。就算我杀了他,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也不会消失吧。
所以我离开了这间房子。不知道已经几天没有到外面来了。但是,这种事根本不重要。
(好想杀人。)
内心只有这句话在打转。只要能杀人,对象是谁都好。
我离开房子走了一段路后,就毫不犹豫地在盖在小河上的一座桥上杀了人。我记得是个男的,不过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的人了。我看到他用手上的手机和某人讲话,笑得很开心,所以就杀了他。手机另一头的人好像很惊恐。也许对方是他的情人之类的。
我杀掉的那个人光是看到手上拿著菜刀的我,就怕得身体都僵住了。
他那副模样,确实给了我足以抹消心里那种不舒服的兴奋感。
──对,没错。我说不定就是在寻找那一晚的兴奋感究竟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