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想他难得外出,却带著满身刺鼻的血腥味回来,所以我问他「你怎么了?」结果那孩子用格外清晰的语气跟我表明:「我杀人了。我想杀人,所以就去杀了。」他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愧疚,甚至有些自豪。
他不只讲了这些,还把以前杀过人的事情全告诉我。他的口气像是在威胁我,又或是觉得很开心。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就对他说「这样啊」。
那时候──……我该对那孩子说什么才好?
那孩子一定是想在从我身上寻求什么……我只知道这一点。
那想必是代表著那孩子的存在,不知名的某种东西。那孩子对于被刚认识的我温柔对待而感到困惑,甚至觉得焦躁。
那实在很悲哀……也惹人怜爱。
但是我没有自信能够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他。因为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不曾有过小孩。
那一天,我一时兴起,就决定让那孩子住在家里了。
或许是因为看著他就像看著以前的自己,所以没办法扔下他不管,而我单纯觉得他可怜也是事实。
后来我突然觉得,我或许可以尽可能地做些让那孩子的人生,多少转往好方向的事。我在想,自己有没有办法至少为他做些什么。
反正剩下的人生也不长了。我至今一直过著既无聊,又不负责任的人生。
今后走上为那孩子付出什么的人生,应该也不错吧?
我用拐杖敲出声音,确认自己走的路,沐浴在倾注而下的晨曦中,到我每次去的面包店替那孩子买松软的面包,而不是面包店丢掉的面包。
回去之后,那孩子会醒著吗……
(都这么久了,应该至少可以问他的名字了吧……)
一想像那孩子困惑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微微笑了出来。我紧握著充满新鲜面包香味的面包袋,急忙赶回家。
▲▼
……结果那一天,老人并没有回来。到了隔天,然后又过了一天,老人都没有回来。
我以为老人逃走了。早知道就应该先杀了他──
我割碎看不懂写著什么的纸条,丢到地上。
这种心情是怎样啊。我搞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想搞懂。
「────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声喊叫,想吐出心里所有不舒服的感情,在老人的家里大搞破坏。反正他也不会再回来了,那也没必要客气。能破坏的东西,我全都要破坏掉。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用歪掉的菜刀刺向衣柜。
被我砍坏的衣柜抽屉里,出现一把闪亮的锐利小刀。
(小刀……)
啊……──好想杀人。
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想杀得不得了。
无法克制的冲动逐渐控制我的身体。我毫不犹豫地拿起小刀,冲到外面。
当然,我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好想杀人。)
我的目的只有这个。
我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左摇右晃地走著,结果看到前面出现一座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正闪闪发亮的夜晚城市。我像被那些光芒吸引般走进了小巷子。接著,我在接近巷子的深处看到一名挂著骷髅头项炼的高瘦男子,带著一名穿著迷你裙的卷发女子,很开心地笑著不知道在聊什么。
「那个老头的钱包里面居然只有这样耶。」
「不会吧,真的假的?」
摇晃著骷颅头项炼,露出下流笑容的男子手里拿著只够买一片面包的硬币,并握著一支很眼熟的拐杖。
(那是……)
错不了。那是那个老人一直拿著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