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有田心,千步家中行,娘宠爹不爱,忍气又吞声。”
“阿公披甲胄,退敌威风凛,外孙无家业,远足踏凌云。”
朝堂上,看完奏折的洛觜崇怒不可遏:“来人!将伍恭恪打入大牢!洛思行就地关押,不得出思行宫半步!”
“皇上三思!”宇文忠连忙跪倒在地,“伍将军怎会中途反叛?此事定为误传!或者有人故意造谣也说不定!”
“若未起兵,童谣怎会已至京城?”洛觜崇腾地站起,将另一本奏折狠狠砸下来,落在宇文忠面前的地上,“秦州刺史的亲笔奏报,驿马千里加急送到,还能有假?”
宇文忠看着摔散欲碎的奏折,犹豫了一下,才俯身拾起。
“兵部侍郎是觉得朕很愚钝?愚钝到对几则童谣偏听偏信?还是觉得朕很高兴将军造反、皇妃共谋?”洛觜崇怒极至冷,“甚或,觉得朕该立洛思行为太子、并即刻登基?”
“微臣不敢!”宇文忠一下子吓趴了,整个胸腹都贴在地上,“微臣只是怕被隐藏的奸细以恶毒之计离间,使我大正君臣反目,好趁虚而入,毕竟细思起来,伍将军实无反叛理由。微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求皇上恕微臣直言之罪!”
“连民间童谣都已唱得如此清楚,还要什么理由?”洛觜崇冷冷看着他,“难道不够隐蔽、该效仿前人用清君侧?”
“微臣、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宇文忠冷汗直批,快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再多言,只剩一句:“皇上明鉴!”
洛觜崇重哼一声,目光扫向众臣:“谁愿领兵迎击叛军、捉拿叛将?”
宇文忠见皇上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将趴伏在地的脑袋缓慢侧起,朝支持洛思行的大臣递去眼神。
奈何,伍将军的事情太大,他们躲都来不及,怎还会在此时往上凑?
“吾本有田心,千步家中行”句中明显含有思行二字,而“吾本有田心”中的“吾”,原本是“我”的意思,此时却已赫然成为“伍”的谐音。
“阿公披甲胄,退敌威风凛,外孙无家业,远足踏凌云”中,又有伍将军的名字~~远胄;阿公和外孙更是直言道出两者的身份关系。
再加上如此显白的童谣,连小孩子都很容易懂,哪里还需要多作解释?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惮的,便是亲族夺位、臣子造反,无论伍将军是不是被人离间,只要他公然举旗,显示出他敢造反的胆,就绝对不容留!
是不是中计不重要,重要的是伍将军的忤逆行为,以及忤逆行为所表明的态度和心理~~一个假消息都能让你反,若是真的,不得杀到皇上的龙椅上?
伍将军错了。
他做错了。
且这种错,毫无挽救余地。
看皇上那铁青的脸,伍将军必死无疑,而将军府,必将被抄家。
虽说只要立洛思行为太子,伍将军那边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可谁敢说?
堂堂帝王,难道要被个臣子胁迫着立太子?
还得是臣子要皇上立谁、皇上就立谁?
那皇族的脸往哪儿搁?
其他武将不得前仆后继地效仿、以拿捏甚至抢夺政权?
此风不刹,必将不止。
可问题是,伍远胄乃当朝最有领军能力的将军,且在秀橙边境那一战中,获得不能招惹的狠人之名,跟他对战,谁有把握准赢?
不能赢,便是个死。
若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胜利,赢是赢了,却没命回京受封领赏。
满殿文武朝臣,在这关键时刻~~被皇帝需要的关键时刻,竟无一人吭声。
洛觜崇越看越失望,越看心越冷,就在这时,萧丞相突然出列:“皇上,臣向您举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