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谷小武突然举刀,神情狰狞不顾一切的猛扑过来。
谷小武等待的便是此刻,因为庞雨双手用在弓弩上,无法抽取刀具。
庞雨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上弦之上,身体几乎被弩僵住,见状一慌,脚下失了力,弓弦的力反击在他自己身上,胸口憋住一般,身体不由往前一跌。
短刀瞬间已到胸前,庞雨慌乱中连重心也没调整好,谷小武一扑,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庞雨摔得一晕,此时又体力虚弱,要靠两手才撑住那握刀的手。
谷小武占了上风,左手压在持刀的右手上,口中怒吼道,“骗得了我否,往日你都不来庙中住,偏偏今日你来便出事了。”
庞雨吃力的撑着,已经无暇斗嘴。
汪国华的声音响起,沙哑的笑了两声,“哈哈,谷小武说不敢杀人,狗役你道殷登是谁杀的,便是这谷小武,斩了殷登三十多刀,庞狗役你今晚要惨死在他之手。”
汪国华说罢挣扎着起来,他只有一只手能动,就靠这只手在地上吃力的向庞雨挪动,那手上还拿着腰刀,拍在地上当当的响。
庞雨听得到动静,只要等汪国华靠近,自己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能任由汪国华砍刺。随即想起殷登人头的惨状,当时仵作便说是被人在脖颈砍杀数十刀。今晚才知道杀殷登的是谷小武,以谷小武的力气不能一刀断头,但他的凶残,却是连黄文鼎也不能比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落在此人手上。庞雨一声怒喝,双脚踮起,胯部微微一挺,获得了活动的空间,双手跟着往旁一带,任由短刀划过他的胳膊,庞雨忍住剧痛扭着对方那只手,一个翻身把谷小武掀了下去
。
谷小武并非强壮之辈,又从未习练过功夫,一下便被庞雨反压住,心中一慌便胡乱挣扎。而庞雨心中也十分慌乱,他练习过格雷西柔术,方才在黑暗中用十字固和裸绞成功解决对方两人。但那是乘对方没有利器时的偷袭,属于赤手格斗,若是此时没有那把杀
牛刀,他有很多办法制服谷小武,但谷小武手执利器,尤其是最危险的短刀,那些招数便都没有用处。庞雨只能死死压住谷小武握刀的手,任何体位改变都可能被对手杀死。要是在其他时候,庞雨遇到手执利器的对手早就跑了,那些所谓空手入白刃的技术,正面对垒时,
十次未必能成功一次。
两人便在地上相持,庞雨此时可以利用体重,比方才省力了许多,但紧张之下体力消耗还是很快,腾出左手在腰间一摸,自己那短刀在扭打中不知去向。
地上的火把被两人一通扭打挤到了墙角,大殿之中又进入一片昏暗。
后面又当的一声,汪国华又近了一步,他的速度似乎比开始慢了,但依然让庞雨心急如焚。
庞雨拼命压住那支手,对谷小武吼道,“你若要想活命,便把刀放下,一切听我的,让你留在桐城,银子够你一生所用。”
“老子杀殷登时便没想过招安,庞雨你想占银子…你别想了,你杀我如此多弟兄,要是老子能逃…你就等死吧,等黄文鼎带人把你家那药铺烧…烧个精光。”
“你说什么。” 庞雨一边说话,一边用脚在周围摸索,碰到一个重物,抬头看去却是汪国华喝酒时坐的那小木凳。
谷小武兀自咒骂不绝,“定要把你家杀个精光,杀得你家…”
“杀得如何?”庞雨喘着气,小木凳已经拿到左手。
身后汪国华又移动一步,昏暗大殿中危机四伏,庞雨粗重的喘息着,大脑似乎都停止了思索,只是身体还在条件反射般动作。
“杀得你家鸡犬不留!老子知道你家何处,你爹妈我也识得…”谷小武怒吼一声,乘着庞雨左手没有压住肩头,把上身抬起,一口咬在庞雨的手臂上。
庞雨痛得惨叫,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疲惫和危险几乎让他的精神崩溃,此时一股怒气中胸中升腾而起。
庞雨怒吼一声:“鸡犬不留!”猛地举起木凳朝着谷小武的脑袋砸去,。
木凳凶猛的击中谷小武额头,谷小武抬起的脑袋往后重重撞在青石板上,谷小武挣扎的力度顿时松懈下来。
“杀!杀!”庞雨口中怒吼着,状如疯魔般将木凳高举,一次次向黑暗中的谷小武砸去。
山风从殿中穿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后门的门页被风带动,摇晃中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
地狱般的大殿之中,庞雨粗重的喘着气,双手不停的颤抖,手上一阵阵紧绷的感觉,是鲜血凝固在皮肤上。
后面的汪国华停止移动,他知道此时再去也无用了,只是躺在地上发出奇怪的笑声。庞雨拼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提着火把来到院门外,向着山下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