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教授去门口打断了老师的授课,招手让容远出来。
蒋教授很为难,容远的家长已经说清楚他们家不想认了,老慕还搞这么一出。
容远出来,看着一张涂满化妆品之下的面皮,洋溢着欢欣的笑容。
“老师。”容远叫蒋教授。
蒋教授拍着容远的肩膀:“容远,走吧!一起去会客室说话。”
闵玉仪满眼都是笑意,眼前的孩子身材修长,比他老师还高出大半个头,少年人清瘦却不单薄,剑眉星目,五官如描似画。更重要的是,这一张脸,看上一眼就知道是蔺家人。
当年蔺家老太爷,解放前两年带着长子去港城站稳脚跟,将次子一家留在江城经营产业。后来公私合营,蔺家二爷结束产业去到港城发现已经没了他的位子,后来这位二爷靠着自己的眼光,跑码头开航运。港城的优势就在于是个海港城市,国际贸易繁忙,加上蔺家二爷的公子蔺嘉旭才华出众,手段了得,父子联手,几年下来,航运反超原本的棉布纺织生意。
蔺老太爷更大的心结是长房长孙能力不强之外,有些事情上还惹得满城风雨,跟妻子一直不睦,大少奶奶生了一位姑娘,肚子再无动静。倒是外头的野花连着为这位长孙添了两个私生子。
老太爷怒斥蔺家大爷教子无方,公开场合表示蔺家绝对不会承认私生子。
老太爷自然有这个底气,毕竟他还有二房的蔺嘉旭这个孙子,蔺嘉旭和本城富家女结婚,虽是豪门联姻,两人感情也不够深厚,怎奈二少奶奶肚子争气,一举生下一对玉雪可爱的双生子。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二少奶奶带着孩子去滑雪,一双佳儿殒命,二少奶奶也落了个残废。
听到这个消息老太爷差点无法站起,就是蔺二爷也是一下如被寒霜打过,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蔺嘉旭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双鬓,港城报纸无不为他唏嘘。
为了破除外头的传言,也为了打消有人想要嫁入蔺家的企图,更是为了安抚二少奶奶娘家,蔺家放言,二少爷和二少奶绝不离婚。
现在只有两条路,认回大房的两个私生子。可谁都知道蔺家主事的是二房父子,还有一条外头有女人给蔺嘉旭生个男孩子,算在大少奶的名下。
总之,蔺老太爷也是人争不过命,横竖这是必须让私生子进门了。
闵玉仪内心冷笑,当年她生下孩子,去往港城,看到的是什么?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进门的男人另娶佳人。
她说一句:“我为你生了儿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他是这么说的:“玉仪,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反正孩子你已经送人了。我们都各自有新的开始,以后不要再有瓜葛了。”
他说得轻巧,一个给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就算换了城市,身上的印记能去除吗?她还怎么去嫁正儿八经的好人家。哪怕她父亲是考夫曼家族的高管。
她爸爸说在银行里挑一个从内地逃过来没有根基的年轻人,让她嫁了算了。她不甘心,拒接了这样的提议,努力学习,从基层做起,一级一级升上来,成为高级经理。
在商场上她遇见了蔺嘉旭的妹夫秦永年,两人在工作中擦出了火花,他和蔺嘉兰是豪门之间的联姻,那个蔺嘉兰读书毕业之后,只知道吃喝玩乐,是个空有一张蔺家人的好皮囊,却没有传到她哥哥半分聪慧的女人。永年与这般肤浅的人在一起,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和永年之间情投意合,是人生知己,商业上的伙伴,合拍无比。
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知道了他们的事,一个大家闺秀,跑到一间英资银行的办公场所来大吵大闹,哭天喊地,哪里还有半分教养?
彼时,她坐在那里任由她指责,说一千道一万,自己一记绝杀:“我和永年是真心相爱的。”
她看着那个女人脸上血色褪净,看着她惶惶然不能站立,听着她问:“因为你们是真心相爱,就可以插足别人的婚姻?就可以不顾世俗道德?”
自己淡然一笑:“秦太,结婚是一张纸的事情,离婚也是如此,你何必如此固执,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虚耗终身,这不过是误人误己。然,你不离婚也不打紧,与我无所谓损失,你却是守着一个秦太的虚名,面对永远空旷寂寞的房间。”
秦蔺嘉兰最后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寡廉鲜耻?”
“秦太,你认为,你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其他招数吗?”她早就看穿了她的外强中干。
秦蔺嘉兰盛气凌人而来却是惨败而回,可惜自己预估错误,完全没想到蔺嘉旭会为了他的草包妹妹出头。
几年里他作为达美的大客户来过银行很多次,就是对面相逢,他们之间也未曾多过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