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正在吃糖水小橘子,橘子的瓣丝都被下人一点点的剔除,别提有多爽了,对下头跪着的两个小哥哥的去留其实已经有些不太在意,既觉得冯岩这小子的确机灵,又看那叫灵哥儿的孩子可怜巴巴,便开口说:“好了,都留下吧。”
反正小爷有钱,都留下来也养得起。尤其那缩头缩脑可怜巴巴的灵哥儿,顾珠一眼便瞧出这人几分走投无路的渴求,让他不要这人,他良心倒过不去。
冯岩闻言立马笑着表忠心:“谢小侯爷!冯岩以后一定唯小侯爷马首是瞻。”
灵哥儿则用那双跟他娘一模一样的狐狸眼颇猥琐地瞄了一眼壮的像头牛的冯岩,第一次胆大地想着要是冯岩的嘴也生了烂疮该多好,这样他即便不会说吉祥话,也不至于在对比下看起来蠢笨。
“对了,小侯爷,方才奴才在外头过,听前门门子说尉迟家的少爷送了口信过来,问小侯爷您什么时候好,说约好了要在外头见面的,再不去要出大事的。”冯岩虽然才十岁,才从小跟着家里老子娘学了一身为主子办事儿的贴心本事,这会儿立马展现了出来。
顾珠闻言一口橘子水立马‘喷’出来:“我去!”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顾珠小朋友,尤其抱着顾珠的顾劲臣:“你去什么?”
顾珠有苦说不出:我能去什么?!爹啊,我在外头还有个大儿子等着我!我给忘了!
“备、备马车,我要出去赴约!”顾珠跳下大饼爹的腿就要跑路。
但小脚丫子还没落地就被自家老父亲一把又捞了回去,严肃道:“你这几日哪儿都不要去,外头人伢子年里正是开工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要是抓走了,爹到哪儿找你去?”
顾珠立即抱着大饼爹就撒娇起来:“我就去一下下!求求你。”
冯岩大抵深知如何获得小主子的好感,开口也说道:“回五老爷,如果小侯爷身体好了,不如就让小侯爷去,冯岩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小侯爷,要有人伢子来,我定头一个打跑他!”
顾珠还肉嘟嘟地在大饼爹怀里扭来扭去,心里却一万只草泥马疯狂吐着口水跑过,心酸地算了算时间,那谢崇风大傻子被他丢在山里整整两天两夜,要是饿死,自己拿什么来朝皇帝舅舅邀功啊?!救命!他家可欠着舅舅六百万不止,这大腿兴许是能抵债的啊!
顾劲臣还在犹豫,顾珠已经趁着大饼爹犹豫之际,一下子从大饼爹怀里溜走,像条小泥鳅,一边往外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大饼爹摆手:“等我回家再开饭啊!”
“哎,冯岩,你再找两三个家丁跟着,早去早回。”顾劲臣吩咐,一脸对自家小东西的无奈。
冯岩立马磕了头就跑走,与灵哥儿擦肩而过时,得意地挑了挑眉,便追着小侯爷跑了出去。
灵哥儿还跪在下面,唯唯诺诺不知自己该不该跟着,无意间,满心的焦急完全盖过了刚来时得过且过的心思。
“灵哥儿,你也跟着去吧。”
好在上头那听说宽厚待人的五老爷发了话,瘦耗子似的尖脸灵哥儿立马也磕头后追了出去,只是这偌大的院子他根本不认识,问人也不太敢,终于鼓起勇气问小侯爷他们往哪边出去坐马车了,却不是得了冷眼就是根本不理他。
十岁的灵哥儿在将军府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去的路,却听门子说:“你这耗子,来晚了,小侯爷的马车早就走了,等你来?你以为你是谁?还不回去洗洗屁股照照自己,哈哈多大的脸啊。”
灵哥儿瑟缩地低着脑袋,追出去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忽地,意识到自己仿佛是第一天办差就办砸了,说不定那位精贵的小侯爷已经开始嫌他烦了,跟着一起去的冯岩肯定在小侯爷面前开始说他的坏话……
另一头,马车上,顾珠果真跟冯岩聊了没两句,这家伙就嬉皮笑脸地跟他说起了别人的秘密。
顾珠知道在现代话术里,拉近对话双方关系的最有效杀伤力武器就是分享秘密,八卦是人类的共性,这里的秘密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彼此都认识的人,冯岩跟他讲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名叫灵哥儿的那小少年。
此时马车摇摇晃晃过桥,又是四个家丁下去推,冬日的扬州地面稍不注意防滑,马车便很有些寸步难行。
顾珠心里惦记着他的便宜儿子,耳朵却是听见冯岩一副村口老大妈的表情,跟他套近乎,说道:“小侯爷,有件事冯岩觉得还是应当同您说一下,实在是觉得刘灵那厮在您这里办事,脏了您的地方,小侯爷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把人给打发了算了。”
顾珠看冯岩跟自己同仇敌忾的样子,当真有点好奇:“这话怎讲?”
冯岩立马压低嗓音,说:“说出来真是辱了爷您的耳朵,但爷您不知道,刘灵他前段时间跟个老员外在后街空屋里厮混过,他娘得了一吊钱,原是一场买卖,这没什么,但他娘又闹着非要再得一吊,原来是那老员外嫌刘灵前头碍事,给剪了,要买药吃。现如今那刘灵都算不得是个爷们……这……侯爷?”
顾珠脸色苍白,皱着眉,全然没有表现出冯岩期待中厌恶的表情,而是几欲作呕,在马车一个颠簸终于被推上桥后,一下子吐在冯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