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二十年前就离婚了,女儿在国外读书,一个人过。”
孔淞说得很坦然,女警察所遇到的困难远远大过男警察,尤其是像她这样出现场的,要是文职还好,但孔淞不乐意干文职,所以结婚没多久就离了,孩子被男方带走,因为她也没时间带。
“我想问的是有关殷槐的案子,就是这桩案子之后,你辞职了。”
孔淞冷眼看鄂潜:“所以呢?”
鄂潜敏锐察觉到孔淞的眼神跟语气都很复杂,透出了某些异样,他想了想,把手机打开,推到孔淞面前,孔淞一看上头的照片,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这是谁?!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所以她果然跟殷槐长得一模一样。”
孔淞从辞职后就不大关心外界的事情,平时在卤肉店就是干活,偶尔听听相声,再不然就是爬山,虽然生活在市区,但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手机都不怎么用,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逃避什么。
“一模一样?”孔淞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有关殷槐失踪案的始末。”鄂潜同样盯着孔淞,“你告诉我十五年前的事,我告诉你现在的事,怎么样?”
“殷槐呢?殷槐找到了吗?”
虎子下意识说:“她死了。”
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孔淞瞬间像是丢了魂,她露出一种不敢置信却又并不出乎意料的奇怪表情,半晌,往后瘫在椅子上,苦笑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孔淞:“你们既然找到我,就该知道当初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殷槐的家人报警说她失踪后,我带人去了青石镇想找线索,待了几天,最终无功而返的原因是什么,你们猜猜看?”
鄂潜跟虎子纷纷摇头,孔淞眼露讥嘲:“我前夫跟女儿出了车祸,差点连命都没了。”
鄂潜心一沉:“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孔淞抬手捂住自己的眼,“我退缩了,我是个怂包,我明知道她不可能离家出走,但最终还是没有再查下去,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没资格再当警察。”
她辞职的原因很简单,经历了殷槐的案子后,哪怕最终是以失踪案定论,但孔淞知道自己一念之间放弃了什么,她选择了前夫和女儿的性命,就意味着她要对不起殷槐,对不起自己当初报考公安大学时立下的誓言。
她自己摧毁了自己的信仰,所以没办法再在市局待。
“”殷槐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发现的?”
鄂潜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孔淞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
虎子便将殷家人的事情跟她讲了,孔淞拍桌大笑,笑着笑着人就萎靡起来:“我就知道……我早该想到的……”
她是最优秀的警察,年纪轻轻在男人居多的刑侦大队当上副队,要是当年没辞职,现在局长的位子说不定都是她的,孔淞向来自负,她觉得自己能力强,有信念,一直以来也将无数犯人绳之以法,为许多冤屈之人讨回公道,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世间一切不公都会得到证明,事实就是自己被狠狠打脸,最终像丧家之犬一样离开市局,窝在老城区当卤肉店老板。
“所以殷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孔淞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持续看着手机上阿槐的照片,“这个女孩是谁,她在哪里?我能见见她吗?”
鄂潜虎子又对视一眼,孔淞说:“放心吧,等我见过了她,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从开始见面到现在,孔淞都是凌厉的,即便她表现的很慵懒,但身上那股子锐气却无法掩饰,她并非心如死水,她对殷槐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怜惜、愧疚、怀念……各种各样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令她非常想要见到这个跟殷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否则她只会怀疑鄂潜是拿了殷槐的照片做了修复来骗她。
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孔淞已经非常警惕了,市局的同伴都因为她的离职惋惜不已,现在她的卤肉店都还是市刑侦大队聚餐的地方,但孔淞从来不参与任何案件讨论,她认为自己亵渎了警察这份职业,再也没有资格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