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的规矩是不能与活人产生一点联系,阿槐是法则之外的例外,引路人是至阴的存在,他们身上的阴气会影响活人,长毛小狗提醒:“你最好是马上离开,否则产生任何后果,我们都是不负责的。”
邓九萱觉得它在说大话,正要反驳,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名叫谛听的黑衣青年手心正对着邓九萱视线前方,他的掌心赫然有一只闭上的眼睛,在邓九萱与它对视时猛地睁开!
随后邓九萱便乖巧地转过身朝朱红色大门走去,大门一开,她跨出去,然后谛听收回手掌问长毛小狗:“阿槐这段时间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作为中转站的管理员兼阿槐大人的后勤部长,长毛小狗当然知道自己得向着谁说话,虽然,呃……有几个人倒了大霉,但问题不大,阿槐大人可没有出手伤人,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所以它很有底气地说:“没有!阿槐大人非常尽忠职守!请您放心!”
向来面无表情的谛听用一种格外奇异的眼神看着长毛小狗,但长毛小狗毛很长,而且它只是一只小狗,它不会心虚不会脸红,睁着湿漉漉的黑眼睛跟谛听对视,没错,它不心虚,阿槐大人之前都出去抓乱跑的死灵了呢,这还不算尽忠职守吗?
虽然……虽然那死灵已经在外头飘了好几个月还差点影响到活人,但这不是没闹出什么严重后果吗?小问题,不算什么。
长毛小狗显然是在包庇阿槐,谛听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亲自去见阿槐一面才行,他的辖区不在这里,但殷家人出事,他对此感到非常疑惑,阿槐真的没有做什么手脚?
对于阿槐的能力,谛听并不完全了解,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虽然同为“引路人”,但力量来源与上限都各自不同,他能感觉到阿槐的深不可测,从她爬出地下的那一刻,他依照法则的指引前去接渡,那天晚上,小峰村又是雷雨交加,怨气冲天。
按理说这种恐怖的怨气是可以完全摧毁神智的,偏偏阿槐能说话能思考,并不是暴走的死灵,所以对于阿槐,谛听一直都希望她能真正的超脱,因为人总会死去,当所有仇人都已经不复存在,她又要去恨谁呢?
在漫长的永生之中,阿槐爱的、恨的、喜欢的、讨厌的……终将化为虚无,万物都有终止和结束,惟独阿槐没有。
所以在见到阿松阿柏时,谛听一眼就认出那是阿槐的分|身,是她精魂的一部分。
“你怎么又来了,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
显然,阿槐很不欢迎谛听,这位仁兄在她刚从地底爬上来灰头土脸满身是泥巴的时候出现在她跟前,真是把她所有狼狈的时刻都看了,阿槐很不高兴,之后为了规范她的行为,谛听还在槐树路99号看了她好久,查岗的频率比扫黄打非都勤。
因为是阿槐的一部分,所以阿松阿柏并没有问候谛听,只是一左一右安静地守在阿槐身侧,阿槐不信任任何人,也不愿意靠近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所以幻化出另外两个自己陪自己玩。
谛听早已习惯了阿槐的不客气:“今天有道门中人闯入99号,应该是跟你的仇人有关系。”
阿槐哦了一声:“道门中人?”
“我已经将她送走,并且消除了她的记忆,不过你还是要万事小心,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阿槐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总是念叨你烦不烦?”
谛听被嫌弃的要命,他也只是提醒,阿槐不想见他,他便不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转身便消失了。
他一走,阿松才说:“谛听大人似乎是关心阿槐大人。”
阿槐切了一声:“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关心,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束缚我,他要是真关心我,还不如去把谢卓给我碎尸万段,那样才算替我出气,法则又不会怪我,只会罚他。光是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呀?”
阿柏点头:“阿槐大人说得对。”
所有人的关心都是廉价的,阿槐根本不在意,要是别人说两句好话她就被感动的找不着头脑,现在早被人连肉带骨头吃得干干净净,可没人会因为她容易原谅就放过她。
阿槐托着腮:“谢卓居然还找了道门中人来对付我,他是把我当成恶鬼了吗?他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世间无鬼,只有各种各样的“气”,阴气、晦气、怨气、煞气、邪气、死气……这些“气”是造成各种各样“非自然现象”的罪魁祸首,有道行的人会通过风水八卦来进行驱邪,再厉害一些的可以直接净化,但他们的能力和阿槐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所以杀鬼是不可能杀的,根本没这本事。
阿柏冷冷地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仔细看的话,阿松阿柏身上都有阿槐的影子,阿松温柔宽和,是生前善良懂事的阿槐,阿柏冰冷淡漠,是被埋在地下满是怨恨的阿槐,分离出了阿松和阿柏,阿槐就有伴儿了。
世界上还有很多好人,但阿槐不会再靠近他们了。
“阿柏,你去查查看,谛听说的是什么情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