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戎但笑不语。
兵权已集,政令也初见成效,恐怕锦城此时已是腥风血雨争权夺利。周自鸣多半已经焦头烂额,早便盼着他回去帮忙收拾烂摊子。
自然,除了周自鸣,恐怕也不会有人盼着他回去。
蒋凤吟带兵来得急,恐怕兵权也尚未稳固在手里,只看周自鸣怎么说了。
况且,此令即使有回应,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奋起反抗,更不能保证反抗之人似淳于剡一般,虽无药可救却仍有半分明事理,所以……
陆昭戎摇头笑了一阵,起身告辞。
南术城里的百花齐放他估计是无缘见了,原先同于长玉还说,他们大概过了春种再走。春种时花便开得繁茂了,天朗气清,于长玉定然心喜。可惜了。
他站在门前抬了抬手,忽顿了一下。
……究竟是该敲门,还是先出声提醒一下再直接推门进去——他怔了一下,心底忽生几分苦涩,道,当真是,家事国事一团糟。
“……公子?”陆景湛轻声提醒道。
陆昭戎静了静,抬眸,“长玉。”
没人应。
他默了一瞬,指尖轻颤着收了回去。
走了吗?
……他心底空了一瞬,然后忽然惊觉,他居然如此意料之中。
门扇悄然被拉开。
陆昭戎愣怔了一瞬。
于长玉……竟悄无声息屈尊降贵来开门?他没忍住勾起笑来,道,确确实实吓了他一跳。
温凉的手指蹭过他额角,于长玉眼眸里带过一瞬的笑意,揽着他的腰便带进了屋子,“回客栈吗?”
陆昭戎眼疾手快地背过手把门合上,陆景湛被关在外面。
“那个,于姑娘呢?”他伸手捏于长玉的耳朵。
于长玉偏头在他手上蹭了蹭,神情里掺了几分认真,“嘘。她在里面。”
陆昭戎怔了一下,微张了下嘴,几乎空白了一瞬。然后他手忙脚乱地把人给推开,错愕地盯着他瞧。
这、这厮,屋里面待着个姑娘,他、他就——就这样?
于长玉果然侧头笑起来,低浅的笑声空灵缥缈地缠绕在周围,眼睛里仿佛淬了初生的金日,赤金色的光泽流转映射,半点不似正经神仙。
陆昭戎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了半晌没忍住,抬手便朝他手臂打过去,“于长玉?”
结果那人笑得更欢了,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笑道:“好疼啊。”
陆昭戎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扯过他胳膊,尽职尽责地配合:“我看看。”
……好像,他手上的伤愈合了。
陆昭戎顿了一下,掀开于长玉的衣袖仔细看了一会儿,一抬眸便瞧见于长玉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