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着我的话,胡学彦一边思考着,还间或点一点头。
“而若论中小主顾,确实有单客银股投注小,盈余收益少,易流失易转移,且管理耗用甚多的弊处。”我继续说道,“不过,就如玉虎所说,中小主顾人众甚巨,虽然单客资少,但众客汇聚后的盈余也甚是可观,此乃规模之道,这为其一。其二为中小主顾更有益于铺号口碑相传,大主顾的口碑相传带来的是从众效应,此种效应即有声名倒逆之危,又有传播短浅之弊。中小主顾的口碑相传是群众口耳相传,易成团,易远播,易建信,易获客,易成忠,此乃众信之道。中小主顾单客命求不多,易于服务,易于调节,若有危机或苛刻之诉,也可迅速应变,此乃利稳之道,这是其三。其四,因中小主顾有口耳相传之效应,故获客耗用甚低,而操管中小主顾所涉耗用也远低大主顾,此乃节省之道。其五,行市中多有手持巨资,心却顾虑者,这些人初为铺号主顾时,多数只会少量投资,小试身手。然而,这些人却皆具大主顾潜力,假以时日,必可成气候,此乃远展之道。”
“除此之外,中小主顾投注博盈的意愿也甚重,行市前景颇大。”我继续说道,“自从通宝调整经营之策后,被迫清算离开的诸多中小主顾都心有不甘,意图继续投注银股。然而,行市都在重大主顾,而轻中小主顾,导致这些中小主顾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投注门路。于是,他们在心急之下,都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他们找些方法或门路。而我见他们确实可怜且意愿甚强,便心生怜悯,于是,在私下里仍操管着许多中小主顾的银股。”
说完这些,我便停下了,抬头看着胡学彦。而这时,胡学彦并没有看我,眼睛微微斜视,看着桌上通体金黄的酒器,正凝神思考着什么。
“听了文龙老弟理论,胡某真是又开了眼界。”一看我把话说完了,胡学彦突然眉目一展,抬起头来,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道,“话讲到这了,我大概能猜到文龙老弟的私念是什么了。”
听了胡学彦的话,我心里一惊。不过,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实际我已经基本表达了我私念之事。可是,于管家和钱玉虎这时却没有反应过来,一起转向胡学彦问道:“胡掌柜你猜到什么私念了?”
“你们这还没听出来吗?”胡学彦继续笑着说道,“文龙把大、中小主顾分析得这么细了,而且他手上仍有许多中小主顾的银股在操管,他一定是想自立门户,要另起一个银庄铺号呀。”
听了胡学彦的话,于管家和钱玉虎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一齐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睁大了??x?眼睛转向了我。
“佩服,佩服,文龙老弟志向不小啊。”于管家接着说道,“不过,自立门户另起银庄铺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哎,老于你莫要多言。”还没等于管家把话说完,胡学彦突然就把他的话打断了,“人贵自立,莫谈简单复杂,文龙为人真诚爽直,才华出众,能力过人,我相信不管自立门户还是在铺号当差都一样出色。”
听了胡学彦的话,于管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向我赔笑说道:“是的,是的,文龙老弟你莫见怪,于某见识短薄,口无遮拦,老弟一定是出色的。”
“于管家多礼了,实际你说的是没有错处的。”我急忙还礼回道,“虽然另起铺号志向不小,但确实如你所说自立门户是一件复杂的事,文龙虽已打定此私念,但,未来是何种结果还不敢多想,只能行一步看一步。”
听着我和于管家交谈,胡学彦似有所思地盯着我们。听完我的话,他突然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男人处世,必有志向,更何况文龙老弟这样的能人。”说着胡学彦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文龙老弟自立门户我胡某一定要鼎力相助,以后凡有难事尽管来找胡某,胡某定尽全力。”
我听了胡学彦的话既倍显惊讶又倍显激动,急忙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酒杯,向胡学彦深施一礼,敬了胡学彦一杯酒之后说道:“感谢胡掌柜大人大量,文龙自立门户也是小打小闹,何敢劳烦胡掌柜。”
“文龙老弟,莫要多虑,你若另起铺号,便是张掌柜,你与我便就一样了。”胡学彦微笑着说道,“就凭文龙老弟的才能,未来可期,也许胡某也要甘落下风呢!”
说着,胡学彦也不待我回话,马上转头对于管家问道:“老于,咱们在城山桥边上是不是还闲置着铺面房产?”
“是有一处,一个四进的院子,门面甚展。”于管家急忙回道,“原来是咱家的酒庄,主要是从江浙一带运回女儿红在冀州售卖,不过后来咱们转业做了银号,酒庄疏于打理,便就关业了,那处铺面房产便也就一直闲置着,大约三四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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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他的话,我笑了笑,说道:“世人贵在心净,又何妨外象。”听了我的话,文龙马上欣慰地笑了,说道:“人生在世,最贵相知,今日我这个文龙在这里遇到你这个文龙,也是三生之幸了。”】
胡学彦一边听着于管家的话,一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很好,很好,女儿红,寓意红火,而文龙老弟还喜饮女儿红,正好,正好,文龙老弟这生意一定成了。”
说着,胡学彦抬起头来,对于管家说道:“明日你安排人去将铺面好好收拾收拾,再安排些经营用的家具物什,就按一个银庄的规格安排,一定要仔细,不能有所怠慢,文龙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一定照办。”于管家马上回道。
接着胡学彦又转向我,说道:“我在城山桥附近有一处四进房产,早些年我是做酒庄的,不过,做了银号之后,一心不能二用,便把酒庄生意给荒废了,那处房产便也就一直闲着,如果文龙兄弟不闲弃,可以此为另起铺号之用。四进虽然不大,但暂时也足够用了,权当是我胡某送你的开业礼了。”
一听胡学彦的话,我就更惊讶了,急忙再次起身施礼说道:“文龙岂敢受此大礼。”
“胡掌柜为人仗义疏财,做事果断慷慨,文龙老弟就莫要推辞了。”这时于管家在一旁说道,而胡学彦微笑着看着我。
“这——”我急忙看着胡学彦回道,“文龙我真的不胜感激,回头多少租金胡掌柜说个数,文龙照付。”
一听我的话,胡学彦马上一板脸,显得不高兴地说道:“文龙老弟小看我胡某了,铺号是我借给你用的,怎么能收你租金呢,你尽管去用就行了,万事开头难,何况你这是做银庄生意,凡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暂且帮你省去些房租的费用,等日后文龙老弟的生意有了眉目,再谈房租不迟。”
我再听到胡学彦这样的话,就更加感激不尽了,急忙再次深施一礼,说道:“胡掌柜的大恩大德,文龙当前无以为报,若日后文龙有个小成小就,必当加倍奉还。”
“文龙莫要想太多,先把铺号做起来,来日文龙老弟有所成就了,你我必还有生意往来的机会,到时候就是双赢双成了。”胡学彦一边把施着礼的我扶起,一边笑着说道。
听着文龙说着他与胡学彦的事情,我心里也生起一些激动之情,心想真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仗义慷慨之人。
文龙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微微抽动了一下脸,急忙低头看向自己裸露着的小腿。小腿上的泥巴这时候已经干涸,竟与文龙的肤色有些相似了。
估计是干涸后的泥巴让小腿发痒了,文龙伸手重重地在小腿上挠了几下,挠掉了许多干泥巴,并在小腿上留下了许多白色的道子。
“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已经是个彻底的乡下人了,已经不顾形象了。”挠完小腿,文龙把头转向我,有些尴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