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普通胭脂水粉嘛。”小白有些嫌弃,普通女子看来甚是精巧的脂粉香膏在她这儿连眼都难入。
她逛了很多小摊和铺子,忍着各种异味嗅来嗅去,一无所获,很是失望。
一旁的申金凤慢吞吞擦着口脂,小白涂涂抹抹一堆尽往他面上敷,以至于他嘴唇也变得有些红&039;肿,但申金凤没有因此生气,只要小白亲手给他涂,就算是牛粪他也可以忍。
知她嗅觉灵敏,申金凤也奇怪道:“照之前那花魁的说法,‘温柔乡’早已在鹿春湖花娘手中流行,就算没有摆在明面上售卖,但我们来往这么多地处没有察觉任何端倪,莫不成……”
“只怕卖香膏的人不是单纯为了牟利,”小白揉了揉鼻子,叹气道:“直接去幽兰舫。”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获取利益,就应该扩大商路,在小白看来这香膏若是卖给后宅中的女子,可要比给花娘用划算多了。
她这么说,申金凤若有所思,他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但线索太少终究难以定论。
待贺闲与知见跟上,一行人不再耽搁,踩着湖上浮木快速前行,径直朝幽兰舫而去。
在鹿春湖若是要把花船分个三六九等,那么幽兰舫虽谈不上顶流,却也属上流。对于幽兰舫的鸨母而言生平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幽兰舫在下届花船游会中冲进总决赛成为鹿春八艳的一员,为此不懈奋斗。
鸨母很有自知之明,她深知八艳中的每艘花船都有用来镇场的花魁娘子,而幽兰坊中姿色才艺上佳的娘子也有不少,却终究差了些火候,比不上顶流花魁。
既然女的比不过,那就和男的比,别看那什么仙草楼和九阳舫很厉害的样子,但男人来鹿春湖大多都是寻娘子快活,他们那群卖屁&039;股的玩意儿不见得生意多好,还整天做出一副清高样子,让幽兰坊鸨母很是不耻。
有她这样想法的鸨母不在少数,事实上对于这群男倌人鹿春湖的花娘们也是又爱又恨,爱他们风姿绰约又惯会哄人,恨他们与自己竞争抢夺客人,久而久之关系十分紧张,平日鸨母也总爱敲打一些年轻见识浅的小丫头别被那群骚男人迷住,到最后荷包空空人老珠黄还白给人家生孩子。
到幽兰舫的时候,小白便见众人围了一圈,她一望就知道有热闹可看,连忙挤到前面去,她力气大又灵活,人都窜到最前面,外围的人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只见包围圈中却是一姿色姣好的娘子面色惨白,被其余几个娘子掺着,面前有一衣着鲜艳的中年妇人横眉冷眼瞧着她,身后跟了群膘肥体壮的打手。
“嘿,这是做什么呢?”她自来熟扯了一把旁边看热闹的公子哥,对方看清她后便热情道:“这是哪来的小娇娇?愿不愿――”
话没说完,公子就被人捂住嘴拖走,周围人看了一眼便事不关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显然都见惯大场面了。小白搓着胳膊明显是被那句“小娇娇”恶心到了,身后有人贴近她,轻声道:“春俪是幽兰坊排名第一的娘子,却与九阳舫某位郎君私相授受,想要赎身离去,鸨母不愿摇钱树就此离去,便与她作赌,若是今夜子时之前那位郎君能够赶到补足剩下的赎金,就成全两人准她离去。”
出声男子声音冷淡沙哑,牢牢将小白护在胸前,不让其余人接近她,小白侧脑袋过去在他脖颈处嗅了嗅,欢喜道:“不是让你在幽兰坊等我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环住她的青年面貌普通寡淡,气质也异常低调,正是易容后的危葵。
修炼精鼻后,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而拥有这些味道的人在何处待了多久,从哪条路离开,都如同一条条线索在小白面前铺设展开,可以说修炼五家秘法后她眼中的世界已变得光怪陆离,非常人能够想象。
这会带来好处,自然也有副作用,人多的地方气息杂乱,各种刺鼻的气味混在一块儿生成令人作呕的异味,意志力不坚定者根本难以忍受这样的世界,脾气因此变差一些也很正常。
但危家的刺客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气息都很干净。
他们擅长隐匿自己,不露出丝毫破绽,这自然包括气味,只有细细贴近才能发现些许差异,小白环顾一看,便发现不仅自己的身后,左右也被暗卫包围了,他们防得严严实实,不让外人有任何占少主便宜的机会。
危葵相当隐秘地蹭了蹭她的卷毛,回道:“即将子时,吾等担心少主安危,前来迎接。”
“子时?子时之后有什么讲究吗?”她放松身体靠在危葵身上,看那幽兰舫排名第一的春俪娘子表情越来越差,最终颓然低头。
危葵像是不知该如何与她描述,只道:“待会儿少主便能看见了。”
搀扶春俪的娘子们面面相觑,有人叹气有人规劝,中年鸨母冷笑道:“怎么,不是嫌咱幽兰舫地处小安不下心吗?春俪,看在你被我从小带大的份上,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是回来还是留在外面?”
“姐姐,算了吧,子时快到了……”她身侧娘子小心翼翼道。
“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春俪眼里残存着些许期望:“说不准他只是路上耽搁了。”
“这、这如何是好啊?唉,”有娘子叹息,却是缓缓放开了搀扶春俪的手,低头道:“妹妹,你也知道子时以后的规矩吧,姐姐没有郎君可依,实在是不敢留在外面呀。”
说罢,这位娘子莲步轻移回了幽兰舫,鸨母见此朝围观的游人们笑道:“诸位今日不妨留下,子时之后还有姑娘留在外面,一律按照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