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红,是流干了鲜血提炼的。
红色的裙摆扫过镇魂井的边缘,漂浮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鲜艳的红色绣花鞋,在殷红如血的嫁衣之下若隐若现,衬得那偶尔露出的一截小腿,越发显得惨白如纸。
女人穿着一身庄重的旧时嫁衣,她的面色没有半点血色,白得惊人,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块。却唯有那唇,红得鲜艳不祥。她的眼眶中空荡荡的没有眼珠,像是被谁硬生生挖了去,但那眼眶里,却盛着满满的血液,乍一看如同一双全然通红的眼珠。
女人踩在镇魂井之上,抬起头,冷冷的向上望去,目光怨恨。
……
因为信号算不上好,能接收到的电视频道有限,所以娱乐活动很少的村子里,睡觉都很早。
此时已是夜半,村路上空无一人。
燕时洵身姿轻盈的出了村支书家,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狗叫声依旧从不远处传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还夹杂着狗在害怕时发出的呜咽声。
就像是这狗看到了什么令它害怕的东西,它想跑,却还是忠于职责的拼命提醒着主人,想要喝退院子外面的东西。
而在没有了其他的杂音之后,脱离了玻璃的隔音效果,迅速从村路上走过的燕时洵,很明显听到了从四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咔嗒,咔嗒。”
“咔嗒,咔嗒……”
像是骨骼相互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和黑暗与树叶的响动混杂在一起,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迟缓的行走。
并且那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燕时洵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眉眼凝重的向身旁的黑暗看去。
那里,低矮凌乱的植物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走动的时候刮起了树枝。
燕时洵屏住呼吸,让自己的感知和心脏不断下沉,去尽量感受着那东西。
可,一片阴冷的气息,不像是活物。
倒仿佛像是死亡了许久的东西,带着从地下沾染上的阴冷,散发着腐烂污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就在那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的那一刹那,燕时洵身姿迅疾如雷电,早就蓄力的手臂直指向那片杂乱的植物丛,划开了被遮掩住的黑暗。
“喵嗷!”
野猫发出一声凄厉难听的叫声,弓起身子受惊般逃走。
植物一片摇晃。
燕时洵这才看清,在植物丛里使得树叶摇晃的,竟然是一只通体纯黑的野猫。
不,不对,他刚刚感知到的不是这个东西。
燕时洵长眉紧皱。
然而他的身前空荡荡的别无他物,身后的狗叫声依旧凄厉骇人,他只好匆匆看过植物一眼,便重新返回到村路上,快步向狗叫处走去。
树木摇晃,投下的阴影绰绰连片,像是招摇的鬼影。
逃走的黑猫重新从远处敏捷的跳跃回来,用那双紧缩成线的纯黑瞳孔盯着燕时洵离开的背影,好一会才低下头去,扒拉开被厚厚的树叶遮掩住的土地,低下头去在吞吃着什么。
腥气腐臭四溢,红黑交杂。
“咔嚓!”
白骨在黑猫的牙齿下,应声而断。
……
燕时洵还没等靠近狗叫的那户人家,就看到院子里的房间开了窗,从上面丢出来一只鞋来,砸向院子里的狗。
“这死狗,大半夜的叫什么叫!我还睡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