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纳兰静一声惊天动地的干爹,庶常馆内士子也纷纷望去。只见那捧书少年,一袭白鹇补子青官袍。未及十二,身高却已近七尺。似是这两年抽条厉害,个子窜得猛了些,衬得整个人愈发清瘦。加之肤色略苍白,更显得几分病态。她容颜如画,眸光温澈。初看眼底似盛满了醉人的春酿,令人如沐春风。细品方知,春酿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冰雾,又让人觉得寒凉。似温和,又似清冷。所行之策,皆发于民,博爱世人。可当你真的想要靠近她,便又发现距离似有她千万里远,遥不可及。其沉静而清雅,气质清贵,犹如九天之上的谪仙,高不可攀。谢玉衡只淡淡扫了纳兰静一眼,后者便立刻刹住脚步。小胖子双手临空,扑腾半天站稳后,立马调转方向,跑得比之兔子更快。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将书拿出,坐得板正!叫馆内其他士子见了,心中憋笑不已。想来便是纳兰大人亲自来了,也没能像江陵侯这般只一个眼神,就将纳兰静拿捏得死死的。少不得要动上手脚,又或戒尺,好生‘慈爱交流’一番,方奏此效。一堂课听下来,叫士子们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而谢玉衡收拾着书本,正准备离开庶常馆时。忽被国子监的监生,出声唤住:“学士大人。”“这世上焉能人能稳坐滚烫的油锅,而不受伤?”谢玉衡还未出声,便有另一道声音,迫不及待道:“陆升,你家请不起圣僧,大方承认你家穷不就行了。”“竟还拿这等事来烦扰侯爷,真是不知好歹!”谢玉衡挑眉,待将事情始末问清方知,原来是近日京中来了一位万象国的圣僧。因在沸腾的油锅中打坐,而毫发无伤。被京中豪门巨室,奉为座上之宾,轮流请至家中看风水,祛病消灾除魔。现下,正在那位出声反驳的监生家中做法事,一场一千两谢玉衡眸色微动,这当神棍,比正经做生意还赚钱啊!还是无本买卖,所有开销由买家出!既有了名,又得了钱。就是只能每天中午时分出门,因为早晚会被人打上一顿……“学士大人,您觉得这圣僧是真的会仙法吗?”陆升眼中满是期盼之色,若真的是圣僧……他便是砸锅卖铁,去偷去抢也要凑够一千两,给祖母看病!“你被热油溅到,可会烫伤?我会你会,他人自也是一样的。”听着谢玉衡的话,陆升眼中的光芒缓缓黯淡如下,犹如灰扑扑的珠子,只做装饰之用。先前抢话的监生,正是开国公家的小儿子祝无恙,他咕哝道:“嘁,圣僧和普通人一样,那还叫圣僧吗……”谢玉衡扫了他一眼,唤来庶常馆的杂役,低声吩咐几句。一盏茶后,庶常馆外架起了大锅。庶吉士和监生们站在一块,低声议论。“莫不是学士大人,也打算下油锅?”“真的假的啊,人下油锅,岂不是被炸成渣了……”“反正我觉得江陵侯肯定有他的法子,指不定那和尚是骗人的呢!”祝无恙闻言撇撇嘴,“哪来的穷鬼,请不起圣僧就请不起,还好意思说别人是骗人的。”“浅见寡识,与井底之蛙有何异以?”纳兰静叉腰,怒视他道:“你家有钱,怎么不见分我等一点!”“我家有钱,凭什么要给你们啊?”“哪来的穷鬼,给不起就给不起,还要装作抠门小气,哼!”祝无恙脸颊抽搐,要不是这小子是吏部尚书之子,他真想直接揍这小子一顿。纳兰静怼完,傲娇地哼了一声,走到指挥杂役往锅里倒醋的谢玉衡身边。“干……学士大人!”原本要喊干爹的,被谢玉衡轻轻一瞥,小胖子立马改了称呼。就这识时务的本领,谢玉衡觉得他以后若是举业不成。还可以去工部当个战船掌舵手,那是绝对稳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静儿愿以身试油锅!”嘿嘿,干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想来这下油锅,也不会有事。倒不如趁此机会,和干爹多拉拉关系!片刻后,小胖子纳兰静只着中衣蹲坐在大铁锅里,这画面……别提多别致。杂役继续往锅里倒并州陈醋,直到快满了,这才添上小半桶油。油浮在醋上,油汪汪的一层。若是不明之人见了,十有八九误以为全都是油。谢玉衡吩咐人将火点燃,众人就这样看着铁锅炖……吏部尚书之子。这要是来个其他官员路过此地,高低给吓个半死。火在灶中燃,纳兰静在锅中嚷:“干爹,要是我死了。”“你记得逢年过节,多给静儿烧点松鼠鳜鱼,要江陵侯主厨烧的!”他吃过一次,至今难忘!便是他娘从江陵高价聘了个谢氏书院的厨子,他也觉得没有干爹府上做的好吃。许律无语望天,这小子为了吃口松鼠鳜鱼,算盘珠子都快崩玉衡脸上了。谢玉衡:“……加柴。”火燃得愈发旺,不一会儿纳兰静就脑门直冒汗,热的!但也不是很烫!见温度也差不多,谢玉衡提着一小麻袋贝壳粉,直接倒入锅中。没一会儿,油便沸腾了起来,咕噜咕噜冒着泡,还有丝丝缕缕的‘水汽’。而纳兰静丝毫无伤,甚至还能啃上两口好友递来的糕点。谢玉衡面向士子们,尽量用他们能听得懂的方式,解释道:“这醋呢和水一样,密度比之油要大。”“所以倒在一起便是油在上层,醋在下层。”“而醋的沸腾点,比之油又要低一些。”“加之事先在身上藏好贝壳粉,或石灰石之类,利用其与醋的反应,而形成气泡和烟雾。”“看起来,也就像稳坐滚烫的油锅,而丝毫无损。”也就是利用,碳酸钙遇到稀醋酸,发生泡沸的原理。谢玉衡让人将纳兰静给抱出来,想了想又补充道::()开局祖坟冒青烟,女扮男装科举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