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下。拘谨坐着的钱唐举子,小声询问谢秀:“刚才那位,可是宫中的大人物?”谢秀点头,“陛下身边的第一近侍,你说大不大?”举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就刚才那顺零嘴的手法说是钱唐县里的街溜子,都有人信。夫子不是说,越大的官,架子也越大吗?谢秀冲他眨眨眼,“若你们以后私下遇到了,最好还是恭敬着些。”听着她饱含深意的话,钱唐几位举子,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大人,只对江陵侯没有架子啊!一位举子端起茶盏,借着喝茶掩饰,余光瞥向海棠树下。树下的少年对面坐了两人,一老一少,竟是以一对二。“我觉得应该下这!”“你看,下这等会玉衡这片子,就都没气了。”司远道一手捋着山羊胡子,一手在棋盘上,比划了个圈。先前,已被陈秋坑过一次的甄酉谦,对此持怀疑态度。可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更好的落子点。便也只能听司远道所言,落在棋盘十之九的位置,吃掉谢玉衡五枚白子。谢玉衡夹起一枚棋子,沉思几息,不慌不忙继续布局。不出五手,白子落于天元,九成黑子的气数尽无。甄酉谦傻眼,司远道吹胡子瞪眼,“这不算,不算,重来。”小老头耍赖的,从谢玉衡这边的棋盒,掏回黑子。又将吃掉的五枚白子,摆回棋盘,退回先前的棋局。一老一少抓耳挠腮,悔棋好几次后,谢竹书也过来凑一份热闹。咳,主要是他想教他姐,也有心无力啊。在都察院待了两年,各种条律倒是熟记于心。至于以前学的早在吏部试后,就已还给诸位夫子了。红衣少年持茶浅啜,哪怕是一对三。依旧处之泰然,镇定自若,且不落于下风。直到日薄桑榆,流金淹没江陵侯府。谢玉衡才慵懒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她对面是一堆被杀穿了的大冤种。个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头巴脑,没精打采。刚回府的许律见此,扬声笑道:“你们怎如此想不开呢?”“竟寻家主下棋,这不是纯纯找虐吗?”“下次记得找他打叶子牌,准赢!”会算牌又如何,会使诈又如何,纵使算无遗策。奈何谢玉衡每次打叶子牌,都能完美抓到一手小牌,还是连门都出不去的那种。甄酉谦含笑打趣道:“有挑战才有进步,倒是你这家主喊得,越来越顺口了。”“唉,京中不知多少人想叫,还没有门路呢。”许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回身望向身后的少女,温柔伸手,扶着谢知意上了台阶。“杀狗啦——”梅行云大声嚷嚷一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往外走,真是腻得没眼看!哼,早知道他把玉容妹妹也带上!卧在谢玉衡脚边的富贵,闻声立刻瞪大了狗眼。起身,警惕打量四周一圈,往外窜去。直跑到出声嚷嚷的梅行云,前面几步,然后也‘瘸’起后腿。一瘸一拐的,不时还停下来,回看梅行云几眼。梅行云:“”谢邀,有感觉被侮辱到。梅行云怒,“这狗,怎跟小玉衡一个性子啊!”正逢谢明礼捧着书卷往内走,淡淡睨他一眼,“你说跟谁?”“跟我,跟我”梅行云欲哭无泪,江陵侯府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下他!谢玉衡含笑上前,从大哥手中选出几份试卷。叫上谢云华、谢秀及段茹等几位姑娘,到书房正堂开小灶补课。而谢明礼则领着江陵、钱唐两地的举子,就在户外上课。只是屋内的江陵侯,讲学温柔。姑娘们不懂的地方,那是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而屋外谢明礼一个提问,直让举子们想原地挖个洞。把头埋进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好在饭后,兄弟俩交换了学生。烛光下,钱唐举子,瑟瑟发抖。就是江陵侯怎和县令大人,说得不太一样,好似精通益州变脸绝学的优伶。这个铁面无私,比之谢明礼还要凶悍的江陵侯,是从哪冒出来的哇!可他们也知,这是托了县令大人的福,才能入江陵侯府听学。被训就被训吧,被训习惯就好了呜呜呜这一训,就是直训到亥时,方各抱了一堆策论题回到客房。其中一位谢氏书院的举子,路过某处院落时。无意间瞥见一人独坐于亭,对月而饮,正是谢竹青。钦天监,观星台。监正手中,把玩着两个金元宝。心中不住叹息,自永平六年灾星一事后,便再没了‘外快’可赚。他的两个好大儿,马上也到娶妻的年纪了,这银子是一点也不够用啊!监正叹息一声,仰头望去。嗯紫微星状态良好,那他的饭碗也一切安好!再往旁看去,只见北斗之柄指西,七颗星中属玉衡星最为明亮。玉衡星一左一右,是开阳星与天权星。也正是民间所言之武曲星,及文曲星。监正摩挲金元宝的手一顿,又往旁看去,却见那摇光星,忽明忽暗。他喃喃出声:“破军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否极泰来。”斗转星移,金鸡唱晓。已过了寒露的秋日清晨,一吐一吸间,尽是寒冷之气。饶是孟婉宁同许多商人谈过生意,见过不少大场面,行走在皇城之中。依旧紧张不已,深怕哪里不小心出了岔子,给她家衡衡丢脸!谢玉衡出声宽慰道:“娘亲不必担心,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极好相处的。”前边一位,昨儿才被楚珩训得狗血淋头的御史,听得想要吐血。陛下,好相处?有没有搞错?御史回身正想与之辩论三百回合,斗志在触及谢玉衡的一瞬间,立马萎了。是江陵侯啊,那没事了。陛下对着铜镜训自个,也不会训这宝贝疙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谢玉衡一路向宫城而去,承天门旁,早有宫人在此等候。:()开局祖坟冒青烟,女扮男装科举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