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离去,阮星瑜狠狠松了口气。快速拆掉发钗,往床上一躺,盖被睡觉。等谢竹青再回来时,阮星瑜已经睡着了。谢竹青坐在床沿,眸色复杂地看着她的侧颜。烛光摇曳,女子的容颜安详而恬静,一如初见直到蜡在烛身堆积大半,只着一件中衣的谢竹青。起身,吹灭了蜡烛,脚步轻轻,往院内配套的小书房而去。听着脚步声消失,阮星瑜陡然睁开眼,衾被下的手,紧紧攥着床单。其手感顺滑,乃益州上品的蜀锦。寻常人家都舍不得买,江陵侯府却直接用来做床单。上京富贵迷人眼,其中当属江陵侯府最为耀眼,一如红衣美少年次日,九月廿四。天气愈发寒冷,谢玉衡给庶常馆上完课,便往东厅而去。“学士大人!”谢玉衡循声望去,就见陆升站在不远处。其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紫。“何事?”见周围人投来打量的目光,陆升上前几步,看着比自己还矮些的少年。洗得泛白的长衫下,膝盖微屈,直到视线与谢玉衡齐平。陆升方道:“多谢大人赠银,陆某会尽快还给侯爷的。”谢玉衡只点了点头,“不急,且将自己先照顾妥当吧。”“你家人若还在世,定也不想见你此般沮丧模样。”忽然被人关心,陆升险些落下泪来。忙快速眨眼,将泪意逼退,垂眸小声道:“多谢侯爷关心,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侯爷。”有问而不直言,反压低声音。谢玉衡指间相互摩挲一下,带着他回到了东厅。让杂役在屋外候着,谢玉衡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写在纸上。陆升拿过墨条,哪怕心中焦急万分。也一直保持匀速研墨,如此方不伤砚台。秋风拂叶,沙沙作响。纸上明亮的墨迹,一个问题直扣谢玉衡心门。‘江陵侯祖上之籍可是扬州钱唐?’谢玉衡波澜不惊,摇头道:“我家世代都在荆州,本侯亦是乃土生土长的江陵人。”陆升苦笑,搁了笔。想来也是,就算当时谢谦的血脉被保了下来。历经五百多年,谁又能保证,其不在几次天下大乱中,亡了血脉。只是陆升往后退了几步,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对着谢玉衡一礼。“庶常馆散馆在即,不知在下以后有不晓之处,可否登门拜访求教?”仅见那日江陵侯赠银,便知其是个心善的。祖母在世时,有言:如要向人求助,要向帮助过你的人求助,而非你帮过之人。一至二,易。零至一,难。果不其然,就闻谢玉衡道:“可。”反正教谢氏书院,及钱唐的举子也是教。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陆升又是深深一礼,转身时目光坚定。陆氏祖传家训:‘待人至诚,做事厚道,知恩图报。’便是为了活下去的理由,他也会努力为谢谦翻案。先生之高义,该居于庙堂。而非埋名无姓,唯野史方见片语只言。目送陆升离去,谢玉衡取出火折子,将那张纸燃了干净。这陆升,她亦是好奇得很……只是,还没到动池家时候。十三州的商队,全面展开不过两年。逼急了,狗才会跳墙!乌孙急不急,礼部不知道,但高丽似乎挺急的。“不是,这高丽小皇子有病吧?”礼部右侍郎谭理,一大早就收到,幽州边境递交礼部的折子。他的同僚以书掩面,打趣道:“你这话莫叫尚书大人听见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都快过年了,这人还往别的国家跑?他自己是没家吗!”谭理不解,非常不解!主要是这个时间,幽州那边已经下雪了,路上怎也得走小两个月。谁去迎接,谁就在半路过年。“而且,我听回京述职的幽州武官说,那高丽小皇子,脾气也是极不好的。”“我等气急,又不能把他砍了,重言都不能相向。”“万一不慎引发两国开战,就成了千古罪人。”谭理烦躁地在堂内踱来踱去,而后一拍手道:“你说,这庶吉士散馆考试,它能不能提前啊,左右也不差最后两个月学习。”同僚咂吧了一下嘴,道:“我估摸着不太行,要不明儿上朝你试试?”试试就逝世,翌日谭理提出此议。没等陛下开口,先被叶仲良大义灭亲,训了半天。谢玉衡借着笏板遮挡,看了楚珩一眼。只见其面色深沉如水,满身写着‘朕不高兴!’这接待他国使臣,既费银子,又费人!可不巧,大梁缺人又缺德,哦不,缺财!咱铁公鸡转世的皇帝陛下,能不生气嘛。楚珩差不多就是这样想的,有这银子接待他国使臣。不如修个路啊,造个船啊,给缺水地区的村民挖个井啊。便是什么也不造,直接发给臣子当过年红封,也不错啊!司远道沉思片刻,出列道:“据幽州边境消息来报,高丽皇帝已是垂垂老矣。”“小皇子虽是受宠,但朝中是其同父异母的太子长兄掌权,且两方多年不和。”“臣斗胆猜测,许是太子一方要借刀杀人,或是趁机夺权!”“是以,咱们倒也可以晾上一晾。”要不是手持笏板,谭理高低得给司远道鼓个掌。能教出江陵侯六元及第,果然这当老师的,也是有亿点东西在身上。叶仲良沉默不言,他反对谭理之策,只因提前散馆考试,会打乱吏部许多安排。谁又真的想为迎接使团,寒冬腊月的,在外头过年。不过一个小国,怕他不成!于是高丽小皇子来梁的事,就这样先放一边了。左右正式的国书,还没递上来。散朝后,谢玉衡被唤去垂拱殿。楚珩和蔼道:“近日城中已组织的人,教百姓织毛衣。”“你娘的诰命,且再等些时日。”“多谢陛下!”谢玉衡拱手一礼。既然是诰命,那必是五品以上,以下则为敕命。有诰命在身,娘亲行走在外谈生意,若遭人陷害或为难。:()开局祖坟冒青烟,女扮男装科举忙